江昭毕竟是男人,心硬起来比女人快,方才是有一阵感情用事,直观上是觉得欧阳妍不会再追究这个事情了,现在细细想来,是有些觉得不安,其实不管追不追究,这事情以后都麻烦,追究起来,不是他的种还好,若是呢?
不追究那么不是他的种就可以说成百分之百的是了。
两项选择都有风险,但毕竟他更相信自己的判断,鉴定还是得做,这关系到他以后的生活,不想叶儿心里有疙瘩。
“好,这个事情,我会盯着的。”江昭同意后,又感慨道,“小娅,麻烦你了。”
“不麻烦,我就是闲的,你好好待叶儿就成。”……
二月海城的夜,来得早。
晚饭后,秦家打来电话,要求江昭和叶儿回大宅。
叶儿不安。
后来,二人均是故作轻松的进了大宅,谁都知道吃过饭之后叫回宅子里不会有什么好事,进了端端正正的中式堂屋的正堂,首中正堂上位坐着秦荣方,一脸木然。而欧阳生则坐在客座第一张首座的时候,叶儿心里便想,这事情还是找上门了来了?
叶儿握着江昭的手,不肯松。
秦珍这次难得出席了这样的批0斗会,上次她知道江来庆要炸火,所以干脆不来看,看了也没用,拉也拉不住,今天她没让江来庆过来,自己过来了。
其实江来庆也不想来,上次打过后,半夜想着都心痛,他儿子都快三十岁了,还被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抽马鞍,看着自己儿媳妇哭成那样,他自己也疼,后悔得肠子都绞在一起疼。
欧阳生开门见山,正色道,“江昭,妍妍说孩子是你的。”
叶儿猛的圈抱住江昭的手臂,一脸惊怕,秦珍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这丫头片子平时端端正正的她知道,但是眼神有时候一看就知道狡猾精怪得很,这时候的害怕,就是害怕,一点其他杂质都没有,倒是儿子显得不慌不乱的。
秦珍坐在欧阳生对面的客座的第一张首座,两人相对。按理,秦珍是晚辈,不该坐跟欧阳生平起的位置,可她心里也吃了秤砣,说真的,这辈子没人敢这么欺负她儿子,江昭从十四岁被她带到海城,被谁那样算计过?
她若真像其他豪门那些太太纵容自己的儿子,江昭到现在睡一百个女人也不止了,还轮得到欧阳家来说三道四,别说大家都知道被下了套,就算是真睡,又怎么样?
娶?
也要看她这个当妈的乐意不乐意,当初欧阳妍站在面前反对的叶儿进门的时候,她就觉得就算叶儿门不当户不对,那也不能要欧阳妍!好马还不吃回头草,别说这草还是长脚自己跑的。
孩子?
什么孩子?
听不懂!
秦珍瞪了江昭和叶儿一眼,不准他们说话,这时候望着欧阳生,眉开眼笑,俨然一把交际好手,声音听起来又恭敬又带着些许调侃,“四爷啊,您讲话可要轻点啊,我儿媳妇怀着身孕呢,她肚子里好歹是江家正二八经的小少爷或者小小姐,吓没了,那可才是大事儿。”
秦珍是身经百战的女强人,虽然婚姻并不美满,但这些年,前夫没有再婚,也一直留在海城,说的是对部队有感情,就喜欢这个军区,有好多战友。但是这十几年秦家人都知道,江来庆有好多次机会调到更大的军区,有些东西,不用明说,大家心知肚明。
所以秦珍的骄傲不单单是自己的事业有成,另外还有两件,有个男人一直在等她,她可以作。她的儿子,她很满意。
江州江家那座红门的二公子,海城秦老爷子的外孙,军区江司令的儿子,金字投资董事长的儿子,这些都是江昭出生社会前顶着的头衔,而后越来越多的人看到秦珍,都会给旁人介绍,这位是江昭的母亲——秦珍。
当她第一次听到旁人这样介绍她的时候,觉得眼睛都酸了,觉得自己这一辈子总算是没白活,儿子都出息了。
她一直都是骄傲的,包括跟江来庆离婚的时候,包括现在欧阳生找上门来要她儿子负责任的时候,做生意的人,脸皮这种东西就是个摆设,秦珍坐在欧阳生的对面,说完这番话,心里舒畅。
欧阳生哼了一声,转向主座的秦荣方,“老秦,这个事情怕是不能再拖了。”
秦荣方跟欧阳生是几十年的交情,比不上跟席振天和江老爷子的生死之交,但是互惠互利的生意没少做,他知道,秦珍可以说的话,他不好说,包括老0江坐在这里,也会跟他一样。
有时候女人家出面,事情总是会比男人家好解决。
秦荣方没听见似的转头把手中的茶碗递给身边的吴伯,不悦道,“老吴,这都什么天?茶冷了怎么喝?去给我换杯烫的! ”
欧阳生觉得自己吃了瘪。
秦珍朝着叶儿伸手,招了招,笑溢眼角,“儿媳妇,过来妈妈这里。”
叶儿一时恍神,妈妈?
秦珍对她的态度一直是不冷不热的,这内里的原因她知道,这样的世家豪门,不介意出生是不可能的,虽是不冷不热,但也没有刻意刁难过,这个腹背受敌的时候,婆婆暖暖的自称一句“妈妈”,叶儿想着那时候周丽气得爸爸现在还在医院躺着的事,眼泪就流了出来。
江昭推了叶儿一把,叶儿朝着秦珍身边走过去。
秦珍依旧坐着,除了装傻的秦荣方,秦珍有一股一家之主的威仪,讲话却还是很有名门范的得体,声音熙熙,惹人心暖,她伸手拉过叶儿的手,窝在手心里,笑意多,嗔意少,还带着些宠溺,“要我说,我们家昭昭那就是好,儿媳妇,你同意不同意?”
叶儿咬了咬唇,乖巧的点头。
秦珍从客椅座间的小案上抽了张纸,仰头伸臂给叶儿沾了沾眼里刚刚滚出来的水花儿。
“我这个妈妈可没欺负你,你别哭,你一哭,昭昭又以为我捏了你,要跟我闹。”说完这话按理是该瞄一眼江昭,秦珍却瞄了一眼欧阳生,欧阳生不舒服的样子,秦珍越看越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