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我主动寻求垂钓，还是做了一个最优的选择了？”
“我只能说，你做了一个相当明智的选择，但到底是不是最优最好，我不是你，因此不能妄言。”
“好吧。”顾判回顾往昔，认为自己从九幽洞天开始，再到五行界域，荒兽坟墓，无尽虚空，最后来到混沌神魔聚集的黑暗虚空、玄黄主界，一路走来倒也算是没有虚度光阴，不仅将自身的生命层次提升到了穿越前连想都不敢想的高度，不同世界的生活也算是丰富有趣，多姿多彩。
至少说，能活到现在这种程度，也算是值了。
但值了是值了，他绝对没有就此死掉也没有遗憾的想法。
能接着活下去，只要有一丝希望，那他就要拼尽全力将自己的生命延续下去。
不，还要包括了以他为中心的那些亲人部属，都要带着他们一起活下去。
即便是前方没有了路，那也要挥舞起双刃战斧劈出一条道路出来。
顾判心中瞬间转过无数念头，最终收敛归一，再次将注意力放到了那道虚幻身影上面。
“接下来，你又有什么打算？”
“我的打算吗？”牠平静说道，“我很矛盾。”
“虽然我不是乾坤二圣，但我认为自己就是乾坤二圣。”
“所以，我的打算便是走牠的路。”
顾判微微一怔，蓦地笑出声来，“走乾坤二圣的路，然后让牠无路可走？”
第2025章 生命垂钓
黑暗虚空，玄黄主界。
一只缓缓转动的漩涡镶嵌在苍穹之上。
就像是在灰色的幕布中间生长了一只眼睛。
不过对于绝大部分生存在这里的生灵而言，漩涡就是他们终其一生都无法观察触碰的东西。
即便是修行有成的超凡者，最多也只能隐约感觉到这只漩涡的存在，但想要真正对其有所正确认知，还存在着天上地下的差距。
此时此刻，在玄黄主界内，也只有两个人能够站在这道漩涡近前，注视着内里空洞无物的虚无。
“影前辈的意思是，只要吾等穿过这条虚无通道而不死，就能够抵达连接着无数其他宇宙时空的母河之中。”
乾坤之影在漩涡前负手而立，身影若隐若现，似有似无。
牠回头看了一眼白衣白裙的业罗初圣，缓缓开口说道，“没错。”
业罗初圣沉默思索片刻，“晚辈还有一个问题未解，那便是影前辈之前也曾对吾说过，要横跨苦海，抵达彼岸，所以说这道漩涡内虚无通道所连接的母河，就是吾等所苦苦追寻的永恒彼岸？”
“不，母河并非是永恒彼岸。”乾坤之影摇了摇头，“根据吾所继承的二圣记忆，漩涡之后的虚无通道，其实只是连接苦海的必经路径，只有穿过了它，吾等才算是进入到了苦海之中。”
“通过虚无通道，才算是进入到了苦海之中？”业罗初圣秀眉微蹙，眼神讶然，“这样的话，母河才是苦海，苦海便是母河？”
“按照二圣本身的理解，应该就是这样。”
乾坤之影道，“自混沌之海破碎，诸天界域建立以来，乾坤二圣便愈发清晰感觉到了吾等所在的宇宙时空有生入盛，再由盛转衰之势难以阻挡，于是二圣便以身合道，试图将一应本源规则纳于己身，以此扭转成住坏空之大势。”
“但是，二圣的这一努力最终是以失败而告终，纵然以身合道，集合规则，所能做到的也不过是延缓此方宇宙时空衰弱的趋势，而非逆势而行将其逆转。”
“知其不可行后，二圣便又转换思路，以大神通大法力，不惜代价打通了吾等宇宙时空与母河之间的联系，建立了一个又一个的时空之门，然后以时空之门为平台，开始了针对其他宇宙时空的生命垂钓。”
“针对其他宇宙时空的生命垂钓？”业罗初圣眯起眼睛，毫不掩饰自己语气中的惊讶。
“你要知道，无论是混沌之海，还是混沌之海破碎后形成的无尽虚空、诸天界域，都只不过是母河内的一个宇宙时空而已，除了吾等之外，还有许许多多的宇宙时空在母河内漂流生灭，二圣修行至以身合道的高度层次，才得以将一点真灵超脱出此方宇宙时空之外，窥探到了母河的些许秘密。”
“接下来，他们为了延缓宇宙时空之破灭趋势，便开始在母河的其他宇宙时空内寻找与吾等宇宙相契合的生命意志，以各种方式将他们的真灵神魂引入到母河之中，然后再打开时空之门，垂钓真灵进入吾等所在的无尽虚空。”
业罗初圣默默思索着话里的意思，脑海中忽然闪过一道灵光，不由得幽幽叹息道，“乾坤之影前辈所言，让晚辈莫名想起了九幽尊主，当初在开辟洞天之后，也是开启了规模浩大的界域战争，从其他界域内迁徙了不知多少各种生灵，补充到了九幽洞天之内。”
“九幽之做法，倒是和二圣有着几分相似之处，当时也引起了二圣的关注，只可惜牠却是无法承受住这种关注，将即将踏出去的那一步又收了回来。”
乾坤之影说到此处停顿一下，随后颇有些感慨地道，“如果九幽的意志再坚定一些，就真的有可能作为二圣之外的第一人，秉承二圣的意志，在二圣的护持下保住本心通明不失，踏入到母河之内，寻找永恒彼岸存在的可能。”
业罗初圣疑惑，“乾坤二圣实力层次已经达到吾等宇宙时空之顶点，为何不亲自踏入母河寻找永恒彼岸，反而还要假借九幽尊主之手？”
“原因其实很简单。”
乾坤之影叹息着道，“因为二圣以身合道，将自身与宇宙时空诸多本源规则融为一体，所以纵然吾等所在的时空也算是母河很大一片区域内的最高层级宇宙，二圣却也无法摆脱束缚，将触角深入到其他宇宙时空之内，更难以一路逆流直上，亦或是顺流而下，寻找母河可能存在的起点，亦或是终点。”
“所以二圣只能是退而求其次，在母河内开启生命垂钓，以此来观察研究其他宇宙时空的奥秘，尝试其他可能存在的道路。”
“那么，乾坤二圣找到了么？”
“没有。”
乾坤之影先是否定，后却又有些不确定地道，“根据吾继承到的记忆，如果二圣没有以身合道，却还是能够打开时空之门话，或许牠便会发起针对其他宇宙时空的战争，将靠近此方宇宙时空的世界一一纳入掌控，然后再将它们的本源规则解析透彻，纳入到自身体内，以此对抗母河的冲刷……”
“而不是像后来所选择的那般，只能是退而求其次开启生命垂钓，结果却终究是不尽如人意，只能亲眼目睹在母河的压迫冲刷下，大破灭的到来。”
“开启母河战争，按照晚辈的理解，这岂不就是更高层面，更大规模的虚空纵横道路？”
乾坤之影道，“你这么说的话，倒也不算错误，不过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此方宇宙时空已经快要到了最终陨灭的边缘，吾等唯有奋力一搏，才能争取到仅存的那一线生机。”
“大破灭还有多久就会到来？”
“已经很快了。”乾坤之影抬头注视着漩涡之后的虚无通道，“这已经是最后一条虚无通道和时空之门，等什么时候它也消失不见的时候，就代表着吾等所在的宇宙时空已经真正步入了大破灭的开端。”
业罗初圣点点头，“吾大致明白了影前辈的意思，接下来吾等要做的，便是要在时空之门消失前，通过漩涡之后的虚无通道，进入到母河之中。”
“若要进入母河，吾等必须斩断与所在宇宙时空的联系，这一关键时刻，就需要靠你和他的力量，如若成功，那么吾等还能有一线求生的机会，如果失败，那便是万事皆休。”
乾坤之影的身影缓缓消失，只留下一句话在业罗初圣耳畔不断流淌，“吾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生命，和二圣有关，也和你那位门人有关，或许因为它的出现，吾等的计划还能变得更加顺利一些。”
第2026章 子承父业
“我所要做的，绝对不是要让乾坤二圣无路可走，而是要继续牠未曾完成的事情。”
荒兽坟墓内，顾判与那道虚幻身影相对而坐。
两人中间悬浮着一块正方形的合金船板，上面还摆着些许不知名的果子。
顾判将一串类似于葡萄的水果放入口中慢慢咀嚼，闭上眼睛回味着这种酸甜的味道，片刻后低低叹了口气道,“你的目标很远大，但实现起来似乎很有难度。”
“再说了，什么叫做乾坤二圣未完成的事情，难度这位站在整个宇宙最顶点的大能，竟然已经死了么？”
“二圣并未消亡，却已经无法再将自身意志投放诸天。”
“你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乾坤二圣以身合道，与此方宇宙时空本源规则融为一体，随着时间的推移，久而久之，乾坤二圣便与宇宙时空不分彼此，牠即是宇宙，宇宙亦是牠，自然便失去了曾经作为独立个体的生命意志。”
顾判此时已经吃完了大部分的水果，甚至将果核都嚼碎咽下，“我很好奇，你又是从哪里寻找获取到的这种隐秘信息？”
“我并没有主动寻找，而是当我通过乾坤计划降生之后，自然而然便开始从时间与空间中接受诸多关于乾坤二圣的信息，其中就有刚刚对你说到的内容。”
“自动获取到关于乾坤二圣的信息？”
顾判微微皱眉，低头思虑许久，“那么，现在我该如何称呼你的名字？”
“或许你还不知道，在距离荒兽坟墓不知多远的地方，存在着一片黑暗虚空，而在黑暗虚空的中央,是一方被称为玄黄主界的地方，那里就有着一个和你截然不同，但却又和乾坤二圣有很大关系的生灵，牠自称为乾坤之影。”
“你想怎么称呼我，就怎么称呼，名字只不过是一个表示符号而已，叫什么并不重要。”
顾判点点头，“另外一个和乾坤二圣有紧密联系的，因为是被二圣从自身分离出来的影子，所以自号乾坤之影……既然如此，你算是逃亡文明乾坤计划的造物，又获取到了关于乾坤的记忆传承，要继承乾坤未完成之事情，倒是可以叫做乾坤之子。”
“子承父业，这个解释如何？”
那道虚幻身影对此并不是很在意的样子，闻言只是微微颔首道，“我早就说过，你想怎么称呼我都可以。”
“行吧,乾子阁下，接下来你又有什么打算？”顾判吃完了最后一枚水果,随意摸了摸嘴巴,“别怪我八卦问的太多，你稍微想一想就知道，万一将来你想做的事情和我的计划有所冲突，那岂不是大大的不妥？”
“所以倒不如我们现在就开诚布公的谈一谈，将自己的底牌都亮出来，能求同存异最好，如果连求同存异都无法做到，干脆我们现在就在这里分出一个生死，也免得将来搞出更大的麻烦。”
“你说的很有道理。”乾坤之子道，“我下一步要做的是，通过虚无通道之后的时空之门离开此方宇宙时空，进入到母河之内，寻找延续乾坤意志的方法。”
“这不是巧了么，我也要携家带口离开时空之门，如此看来咱们在这件事情上还算是志同道合的盟友关系。”
顾判一拍手，笑容满面，“不过想要通过虚无通道抵达时空之门，按照你那位同胞兄弟乾坤之影的说法，需要先建造一只渡世之筏，而且是用诸天界域为原材料建造的超大型方舟，你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吗？”
“渡世之筏……”乾坤之子沉默片刻，却是缓缓摇了摇头，“你或许领会错了对方的意思，牠所提到的渡世之筏，真正的作用并非是用在穿过虚无通道上面，而应该是在打开跨出时空之门后，让自身真灵神魂在母河内有一个暂时的庇护之所，不然在母河的冲刷下，肉身将瞬间不存，本我灵智也很快便会被压缩到极点，变成只会凭本能行事的真灵光团。”
“原来如此，乾子你这么一说就合理的多了。”顾判深以为然，忽然又接着道，“还有一件事情需要提前和你讲明，我准备打造的渡世之筏，是要以整个荒兽坟墓为材料，不知道你对此有没有意见。”
“单纯以荒兽坟墓作为渡世之筏的建造，需要耗费极大的精力和巨量的时间，你恐怕已经没有足够的时间了。”
“按照乾子的意思，情势已经危急到连一条船都造不起来的程度了吗？”
“一般的船，自然可以造的出来，但青莲你这艘船，甚至已经要比母河内的一些小宇宙还要庞大，想要短时间内造好又岂是容易的事情？”
顾判皱眉，陷入思索，也不得不认为牠说的不无道理。
别的不提，就说业罗初圣以九幽洞天为核心，加以五行界域打造的渡世之筏，那也是从数万年前便开始了布局，然后在数千年前苏醒后真正开启建设程序，即便如此也才在不久前刚刚建好。
荒兽坟墓的体量又何止九幽洞天加五行界域的十倍，他想着能在短时间内弄好一切，确实是有些异想天开了。
乾坤之子停顿一下，接着缓缓说道，“不过，我却是有一个办法，能够让青莲帝君的渡世之筏建造过程压缩数千上万倍。”
“什么办法？”
“找到逃亡文明的河系级母舰，然后以其为核心，再加上我的帮助，就能以时空风暴漩涡为能源烘炉，将荒兽坟墓整个撬动运转，在最短时间内建造渡世之筏。”
正在这时，天空之上忽然一道光芒隐晦闪过。
顾判抬头，看到降临生灵后不由得微微一怔，“直到现在，荒兽坟墓还在完成着平衡无尽虚空的使命吗？”
“它被乾坤二圣创建出来，便会一直遵循着规律运转下去，直到此方宇宙时空的终结。”
乾子语气平静作答，随后和顾判一起迅速变得透明，消失不见。
这头突然降临此间的生灵，从头到脚都向外散发着恐怖的污染辐射。
刚刚出现在荒兽坟墓，便将一大片区域染成了密密麻麻的各种颜色。
这是从牠体内自然透射出来的各种高能射线，甚至可以穿透时空漩涡的阻隔，朝着更远的地方不断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