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忒伊思沉默片刻，低头看向了下方已经空了大半的血池，“你刚才，是不是喝掉了血池中的液体？”
顾判点点头，语速飞快说道，“是的，进入那里后不久，我就感觉到口干舌燥，浑身炽热不堪，体内五脏六腑火烧一般难受，奇经八脉和一百零八处窍穴仿佛涌动着岩浆，眼前也出现种种过去未来的幻象……”
第1679章 正确选择
忒伊思默默听着，眉头不由自主越皱越紧，表情中除了思之不解的疑惑，还出现了越来越发浓郁的阴霾。
终于，他直接出言打断道，“住口，你不用再说了。”
但是，出乎忒伊思的预料，那个已经完成了血祭改造，本应该以他的意志为意志的实验体，竟然没有听从他的命令。
而是一直不停地接着说了下去。
就像是一个独处了很长时间的话痨，终于欣喜地找到了可以交流的对象，那种浑身是嘴急需释放的模样。
“在那样外火焚身、内火灼心的情况下，大口喝水就成为了我当时唯一的选择，虽然我也知道自己喝下的不是真正想要的冰水，更不是口味更佳的肥宅快乐水，但在那种整个人被浸入池水的情况下，也是毫无选择了。”
“好在当初我也曾经修习过来自遥远东方的仙道秘法，名为天地无极、乾坤借法的东西，所以才能最终破解危机，难道说，这就是东方的修炼方法结合西方血族力量后产生的独一无二的情况？”
“没错，应该就是这样了，这就是中西合璧，东西医结合的结果！”
直到此时，忒伊思才终于找到机会开口，“你，并没有成为我最忠诚的仆人？”
没有任何意外的，顾判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更加奇怪地道，“你想什么呢，兽人永不为奴，除非管吃管住。”
“呼……”
忒伊思重重吐出一口浊气，咬牙一字一顿问道，“所以说，刚刚你对我说的那一大堆话，也是在随口诓骗我了？”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吗，果然不愧是第七法不死使徒的优秀传人，不仅活的时间够长，就连眼光也极其敏锐宽广。”
“让我想要趁你不备进行偷袭的计划，都没有办法继续实施下去。”
“你很强大，已经超出了我的预料。”
鲜血组成的忒伊思叹息一声，缓缓沉入水面之下。
而随着他的动作，整个血池都开始变得虚幻，仿佛下一刻就要消失不见。
“你也很厉害，竟然能够生受了那么多记天罚之光而不死，虽然因此身受重伤难以为继，却也足够得到我的敬佩与赞誉。”
顾判一步步朝着血池走去，悄无声息在周围布下一张张半透明的红色大网，“我也要感谢你，不仅让我看到了这个世界的底蕴所在，更是因为你的努力，才能让我的这一道分神在天罚之光的攻击下保存下来，不至于就此灰飞烟灭，失去寻找她留下线索的大好机会。”
血池消失到一半，忽然停下不动。
然后一张张红色的网络开始向内收拢，将血池牢牢笼罩在了里面。
“第七法不死使徒，确实有很多值得我学习的地方，尤其是它能够通过鲜血这一媒介，将隐含在其中的力量充分深入地挖掘出来，足以让我和那条狗子为此研究忙碌很长一段时间。”
他说话间已经来到了血池边缘，低头凝视着从平静又开始了涌动的血色池水，沉默片刻后忽然话锋一转道，“以你的天赋与才智，其实本应该在生命进化的道路上走得更高更远，却是被禁锢束缚在了这一方天地之中，虽然它的底蕴确实很深，但如果能够接触到更加广阔的天地，我相信你所能达到的成就绝对会比现在要高出一个量级。”
“不说别的，就说和我本人有关的情况，你或许并不知道，在我的麾下，刚刚占据了一整段冥渊血河，如果你能够进入到那条血河之中，实力层次必将会在短时间内急剧向上攀升，就算是达到魔法使的高度也未可知……”
哗啦啦的水声响起。
忒伊思再次从血池中浮了上来。
他的脸色苍白到没有一丝血色，整个人看上去虚弱到了极点，在一张张半透明的猩红网络的笼罩下，似乎已经完全放弃了抵抗。
“你，究竟想要说些什么？”
他抬头仰视着站在血池边缘的顾判，声音沙哑问道。
“能够将第七法修习到这样的高度，更重要的是你能够将第五法、第七法与第十二法无间融合，以思卡兰为实验体去尝试一条新的道路，这样富有创新的拼搏精神让我很是欣赏。”
顾判目光平静和他对视着，“所以说，虽然现在已经能够取走你的性命，但我并不想杀你，而是想要给你一个希望，同时也算是给你一些指点，看一看你最后究竟能够达到怎样的高度。”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说的话？”
“信也好，不信也罢，对于我来说并没有任何的意义，而对于你现在的状况而言，就更加不是一个值得思考与讨论的问题。”
忒伊思陷入沉默，思索片刻后缓缓点了点头，“你说的不错，因为在吞噬了我那么多的血液本源后，你确实拥有了真正杀死我的能力，在这样的前提下，我不管是怎么想，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那么，你给我的答复是？”
血池内的红色液体翻滚涌动着，尽数没入到了忒伊思的体内。
下一刻，他缓缓单膝跪地，低头臣服在了顾判的身前。
那身洁白的礼服在微风的吹拂下纹丝不动，就连垂落下来的几缕金色发丝也犹如雕塑，没有随着风向的移动而出现任何的变化。
“你做出了一个正确的选择，至少是一个让自己的未来多出了更多可能的新选择。”
顾判并没有看他，而是抬头注视着正在落山的夕阳，感受着大战之后的些许宁静。
直到十几分钟后，当落日的余晖也开始慢慢黯淡时，他才收敛思绪，转身朝着南方缓缓走去。
忒伊思起身跟上，刚刚走出几步，便听到顾判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把你的小思卡兰也找回来，她一个柔柔弱弱的女人，夜晚独自在野外乱跑，是非常危险的一件事情。”
“还要和我一起的那几个小家伙，也把他们都叫上，还有被卡罗魔术师装在背包里面的那个脑袋，名为莉莎的不死使徒，也不要落在了这里。”
他停下脚步，回头看了躬身待命的忒伊思一眼。
“等你把他们都安全找回之后，我就可以给你提供几个关于修习的全新思路，或许会对一直困扰着你的问题有所启发。”
第1680章 辐射碎片
拜隆市算是德罗巴帝国南部区域中数一数二的大城市，不管是从占地面积还是人口规模，都要比阿塞贝尔更大更多。
它更是帝国南部几个行省的政治、经济和文化中心，与宗教和艺术中心的阿塞贝尔市并成为南部平原上的两颗璀璨钻石。
两辆马车缓缓停在了距离拜隆市十里外的地方。
这里是一座人声鼎沸的镇子，到处都是酒馆、旅店和仓库，方便那些不走铁路的商人在这里进行大宗货物的交易和转运。
毕竟在拜隆市内寸土寸金，那些喜欢干净与安静的贵族老爷小姐也不希望看到如此喧闹纷乱的场面，更不希望见到那些臭哄哄的力工，出现在他们的身边。
当两辆马车在一间悬挂着诡异蝙蝠招牌的酒店前停下的时候，顿时就吸引了附近不少人的目光。
而当一个身穿白色礼服，姿态优雅美丽到极点的漂亮人儿从车厢内走出时，周围的气氛顿时为之凝固，就连呼吸声都瞬间消失不见。
但看归看，流口水归流口水，心中纵有无比阴暗扭曲的念头，周围的那些人还是不敢靠近过来。
因为这家酒店的来路太过神秘强大，根本不是他们这些混子胆敢招惹的存在。
而仅仅过了不到半分钟，当红月酒店的老板连滚带爬从门内出来，噗通一下直接跪伏在那位身穿白色礼服的“美人”脚边时，所有隐藏在暗处的窥视目光在瞬息之间便消失不见，甚至连半个街面都为之一空，安静肃穆得仿佛来到了一座死城。
忒伊思根本没有理会跪在自己脚边的血裔奴仆，而是微微躬身，以无可挑剔的姿态掀开门帘，将坐在里面的一个高大男子请了出来。
“这就是所谓的南部第一首府拜隆？”
顾判缓缓睁开眼睛，从入定沉思中回过神来，顺着忒伊思的指引下了马车，随意左右看了几眼，不由得微微皱起眉头。
“看上去怎么像是城乡结合部的批发市场？”
“先生说的不错，这里的确还没有到达拜隆市区，而是在拜隆市区十里外的一座小镇，先生刚刚所提到的城乡结合部这个词更是相当契合，对这里的描述再适合不过。”
“我们不是要去拜隆市寻找幽梦组织的据点，还有探查那位大公爵的庄园吗，为什么要在这里停留下来？”
忒伊思解释道，“弗兰肯先生，根据属下掌握的情报，幽梦组织的据点就在这座镇子西南方向，大约有半天的路程。”
顾判在红月酒店的招牌下面停下脚步，转身朝着西南方向望去。
此时正值下午阳光最为炽烈的时候，透过前方建筑物之间的缝隙，可以清晰看到一片低矮连绵的群山。
数个呼吸后，他收回目光，若有所思道，“幽梦组织的据点就在那个方向的话，是不是和你在路上曾经提到的死亡溶洞也有着一些联系？”
“弗兰肯先生，属下和先生提到的那一处被幽梦组织占据的死亡溶洞，就在这座小镇西南方向的山脉之内，先生如果决定前往探查的话，我们今夜在这里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出发，大概午后时分就能赶到那里。”
忒伊思一个眼神过去，红月酒店的老板当即飞快跑进去准备房间，同时还不忘将门口暂停营业的牌子竖起，从现在开始便停止了一切住宿业务。
顾判点点头，直接进了红月酒店，在顶楼的贵宾套间暂且住了下来。
半个小时后，忒伊思从外面回来，带来了关于罗伊斯公爵的最新情报。
同时也将整理好的死亡溶洞资料送到了桌前。
顾判没有去翻动那几张写满了字的纸签，而是拿起了和纸签放在一起的一只金属盒子。
他摩挲着方盒冰凉光滑的表面，沉默片刻后有些疑惑地道，“这只盒子的材质，难道是金属铅？”
在桌子对面，忒伊思点了点头道，“先生说的不错，这的确是一只铅盒，主要是因为里面存放着的是从死亡溶洞内挖掘出来的一块矿石，它蕴含极强的神秘能量波动，经过多次实验后，发现只有金属铅才能最有效的阻隔其危害……”
“神秘能量波动，可以用铅来进行防护，莫非那个溶洞里面有放射性物质？”
顾判心中动念，探出一根极细的精神力丝线仔细感知着铅盒的状况，另一边则示意忒伊思继续说下去。
“死亡溶洞内的能量波动虽然不能瞬间致命， 可一旦在无防护措施的情况下被照射，就会遭到持续性伤害，不管是第一法元素掌控之下的魔术师，还是第五法生命之光、第七法不死使徒，都无法完全屏蔽这种伤害……”
“也只有属下在上一次提到的第四法意志具现、第六法亡灵复苏，才会对这些矿石的诡异能量辐射有很大兴趣，可以拿来帮助他们提升自身精神力量的神秘程度。”
许久后，顾判终于收回了那一道精神力丝线，屈指轻轻敲击着铅盒冰凉的表面，久久沉默不语。
在盒子里面，确实存在着诡异的能量辐射，若不是他曾经在命运笔记世界的最高级实验室内呆了很长一段时间，最后又在深海上空徒手硬接了不止一枚核弹，对核辐射的了解远非一般人能够相比，恐怕还难以察觉到铅盒内这种辐射的诡异之处。
铅盒内的能量辐射，可以确定包含了核辐射，但却又不仅仅是核辐射。
里面还混入了纯粹的精神力放射、类似于伊贝卡守护圣光的能量波动，以及其它连他都无法为之定性的东西……
更重要的是，在如此短时间的接触中，他能够敏锐感觉到，自己探出的那一丝精神力似乎出现了变异的征兆，而与之相对应的，还有他这一具被牵丝之法和血祭之法强化过的肉身，竟然同样出现了些许难以察觉的变化。
这两种变化并不明显，却又让他从中隐隐嗅闻到与此方世界神秘相关的些许味道，犹如一扇原本隐藏在迷雾深处的门扉，如今半遮半掩向他显露出来几分曼妙的景色，引诱着他更进一步去探索和了解。
第1681章 死亡溶洞
顾判把玩着手中的方形铅盒，一次次感知里面碎片的诡异能量辐射，很快陷入到沉思之中。
这些辐射碎片很有研究价值，因此在寻找红衣古宅这一主线任务之外，这个世界上又多了一份让他很有研究兴趣的神秘，值得他去专门走上一趟。
想到此处，他缓缓自靠背椅上起身，透过窗户朝着远处的低矮群山看去，“忒伊思，找一处没有人活动的区域，我要好好研究一下这里面的矿石。。”
“还有，关于那位公爵的情报不够详细，我希望在下一次看到它的时候，上面所写的内容可以更加完善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