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国中自然是不清楚高牧的心中想法，这种在他看来无所谓的小事，在高牧那里是被严肃切割的。
目标是星辰大海的他，不希望有任何的瑕疵出现在他的身上，这些目前看似不起眼的小事，以后难保不会成为能扎他的针。
一根小针可能伤不到他，但是一根又一根呢？
蚁多咬死象，聚针成匕首，这是可以杀人的。
“走了，有什么好可惜的。”
不再继续感叹白白浪费了他看的那些书，没有出生就已经夭折的设计。
“呵呵呵，不可惜，不可惜，以后有机会，你完全可以把这个设想实现。”
高牧的这个梦幻设计，之所以不可操作，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他要利用大烟囱这个现有的“废物”。
正是因为这个大烟囱本身的结构不合理，在它身上进行的改造有很大的不安全隐患，才使得高牧的设想不能实现。
但是换个思路，要是一切从零开始，不是改造，而是直接修建一个那样的建筑呢？
那时所有的问题就都能解决了嘛！
“谢了廖总，我也是这么想的。”
改造一处建筑，哪里有直接建造一栋来的省心，一张白纸他想怎么设计都可以，还能把其他一些没有融入进去的设想，全部都囊括进去。
这么美好梦幻的设计，是不会浪费的，浪费的最多就是一点时间而已。
“想象一下，要是真能建造一处这样的建筑，或许还能拿一个建筑设计大奖。”
倒不是拍马屁，这是廖国中真正的有感而发，这样的一个建筑，还真的是有拿奖潜力的。
“说的我都激动了，要不这样，等找到合适的机会，我还找你来做。”
花花轿子大家抬，虽说打趣的成分不少，但万一实现了呢？
“那感情好啊！”双眼发亮之后又迅速的暗淡，情绪上下波动厉害的廖国中突然伤感的说道，“就是怕没有这个机会了！”
“什么意思，你不愿意？还是说到时候你廖总成房产大亨了，这种小单子不接了。”
高牧疑惑的看着他，很奇怪廖国中的情绪怎么会突然有这么大的起伏。
“不是，我这么可能是那样的人。高总就是修条狗舍，你只要找我我都会二话不说。”比喻的有些不恰当，但完全体现了他的真心，“我说的没机会，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好好说说，我想，我们之间应该不至于这么见外吧？”
体会到了廖国中似乎是真的有其他的隐情，高牧觉得有必要好好的听一听。
“哎，其实也没什么，在你面前，老哥也不怕丢人。”揉紧握的拳头松开，搓着的一双手整理了一下衣服，“你这个工程，恐怕是我万城的最后一个项目了。”
“怎么了，什么情况？你不准备在房地产这一块干了，是准备进入什么更好的行业吗？”
无数的问号头顶冒出，问是这么问，但他还真的难以想象在目前的社会环境下，还有在房地产里面混的人不愿意继续的。
是什么行业，能媲美能超过房地产的暴利和稳赚不赔？
而且这个超过还不能只是一点点，不是巨大的鸿沟，怎么可能诱惑在房地产行业混迹了多年的廖国中想要改换门庭？
做熟不做生，隔行如隔山啊！
反正以高牧的认知，想破他的金手指脑袋，在合法的范围内也想不出有这么一个行业。
以后会有，但绝不是现在。
“你就不要笑话老哥了，要是有那么好的机会，我早就笑的下巴掉地上了，怎么可能会这样苦哈哈呀。”
之前他说自己腰酸背疼，这都是肉体上的辛苦，最辛苦的其实还是心灵。
“到底怎么回事?”
不再胡乱猜想，只等廖国中亲自说出实情。
“坐下我们慢慢聊如何？”路边对着一地的装修器材，两个大老板也不嫌脏，径直坐在上面，廖国中还摸出了一包香烟，“来一支？”
高牧伸手一挡，没有接，同时有指了指身边的建筑用材，从安全角度说此地是禁烟的。
也许实际操作起来不现实，但他们身为老板，还是需要起好带头示范的。
“还是一如既往的谨慎，”已经叼在嘴上的香烟重新装入烟盒，同样指了指周围一圈，“做完这个项目，万城可能就要解散了。”
“不至于吧，万城尚府不时卖的挺好的吗？”廖国中的反应，让高牧换个一个新的思路，“房地产可是未来十几二十年最火爆的行业，这个是国家政策和经济发展轨迹能够预判得到的。中间可能会有波折，但是整个趋势肯定是一路向上，国家要提高城市化，这方面不可能往下走。”
这是高牧可以拍着肩膀笃定的事情，或许他这只小蝴蝶能带来一定的蝴蝶效应，但绝对改变不了这样的历史轨迹。
“万城尚府托你的福，目前的销售确实还不错，已经实现了七成以上的资金回收，只是老哥我之前挖的坑太深了，万城尚府的成功，不足以让我能爬出来……”
在年前，在刚开始接到高牧这个工程的时候，他也不相信自己爬不出来。
当时答应高牧帮他改建这块场地，除了丰厚的回报可以让他留下手下的队伍之外，更主要的是为了感谢高牧。
在当时，他自认自己给高牧的帮助，要多余高牧给他的扶持。
事情的转变是在年后，当他开始谋划，准备在结束造纸厂这个项目之后，开发一档新楼盘，想要拿下几块标的地块的时候，才赫然发现，似乎是一夜之间游戏规则变了。
进入2000年，一些地产行业的大鳄，开始发力，开始露出锋利的獠牙，开始默契的围歼万城这样的地方性小地产公司。
本就资金不宽裕，想要借助下一个项目的开发彻底恢复万城“身体”的廖国中，一连参加了几次地块的竞价，都是铩羽而归，连一丝浪花都没有打起来。
不说竞争了，连第二轮都进不去，基本上都是一轮流。
不管地块的好坏，不论地域面积的大小，土地的竞拍价都会被实力雄厚的公司推的很高。
高到他们这样的小公司，根本连竞争的心思都没有。
很快，在他们的圈子内部一条消息传播了出来，那就是几家全国性的大地产公司开始加大在超一线城市的布局，上海自然是重点围猎区域。
这个现象其实也在侧面证明了高牧看法，进入新世纪房地产很快就会有一轮大爆发。
布局超一线，围猎本地小地产就是这些大资本，地产大鳄们想要更多的占有市场，以在将来攫取更大的收益。
听完了廖国中的讲解和分析，高牧理解的点点头，“看来我的分析判断还是对的，这些大资金的嗅觉还真是灵敏。”
除了嗅觉，他们会提前这么操作的原因，肯定和他们的人脉资源，和政府的深入交流有关系。
这是他们的天然优势，谁也改变不了，国内也好国外也罢，随意一种体制都无法改变这些本质存在的，最多就是存在方式会有不同而已。
“可不嘛，和他们一比，像万城这样的小公司，简直是砧板上的鱼肉。”
“就因为这样，你就准备要放弃万城了，你舍得？”
万城地产相对于那些全国性的一线地产公司，可能规模不算大，可实际上本身的体量也不算小，否则也不可能能开发万城尚府这样的小区项目。
“当然不舍得了，万城可是我大半生的心血，不是万不得已，我怎么可能会放弃……”
廖国中不是没有努力过，只是这个努力毫无效果。
要是以前的那些合作伙伴还在，还有在遇到危机的时候，一部分股东没有撤资，万城地产实际上还是可以反抗反抗的。
只是现在的万城，外表看上去还是那个万城，内里却早已是千疮百孔，根本经不起折腾。
“这么严重，那你具体准备怎么做，总不可能是真的就地解散吧？”
又没有到资不抵债的地步，只是对未来的运转没有信心，没有资金而已。
光房地产市场的准入资质，就能值不少的钱，直接散火绝对是傻冒的中二行为。
“有两个思路，一个是我们一些小的地产商联合起来，组建一家中大型的新地产公司，一起对抗。还有一种就是把公司卖了。当然，要是这两种方案都没有机会，那就真的只能解散了，那样我还能留一点养老的钱。”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廖国中所谓的一点养老钱，是足够他移民海外养老的。
“第一种，以联合体模式组建一家新的大公司，”高牧的手指在身边的木头上节奏的敲着，“那你们有核心公司吗？还是说就是松散的一窝蜂而上?”
“时间这么紧，事情发生的这么突然，哪里会给我们足够的磨合商量，更不可以有合适的核心公司做载体了。”
高牧的意思，廖国中一听就懂，只是目前的他们更像是一盘散沙，这个方案也都还是一个想法刚被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