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菀知道她心里不痛快，自然不会催着上妆。反正来给东西，只是礼节，免得回头宁韵清知道她做好胭脂妆粉，却没给她，又要有别的想法了。
给都给了，她爱用不用都是随便。
白小菀假装天真模样，脆声道：“韵清姐，那我先回去了啊。”
宁韵清淡淡道：“嗯，慢走。”
正要走，外头忽然来了一个绯红衣裙的少女，身后跟着一个小丫头。看起来，像是哪家富贵人家的小姐，进门就道：“韵清，我来找你商量个事儿。”
宁韵清一改冷淡神色，赶紧起身，“秦三小姐，有失远迎了。”
秦妍掩面娇笑，“不用客气。”进了院子一看，目光落在白小菀的身上，“这是……？我记得，你好像没有妹妹吧。”
宁韵清斜看了一眼，“是我姑母同村的小姑娘。”
“哦。”秦妍顿时没了兴趣，跨过门槛进来，“我呢，准备过几天办一个赏花大会。邀请咱们镇上的小姐们聚一聚，大家做做诗，听听曲儿，不失为一件乐事。”
宁韵清陪笑道：“这种事，秦三小姐派个丫头过来说一声便是。”
“哎，我正好闷得很出来逛逛。”秦妍一副好说话的样子，又看了白小菀一眼，“这丫头怎么还杵在这儿不走？没眼力见儿！”
白小菀本来是想走的，可是一听对方说什么赏花大会，就走不动了。
宁韵清微微蹙眉，“小菀，你先回去吧。”
“韵清姐，等一下。”白小菀不肯走，反倒朝着秦妍笑道：“秦三小姐，这里有我刚做的胭脂妆粉，你能赏光瞧一瞧吗？”
“你做的……，胭脂妆粉？”秦妍一脸惊诧。
宁韵清却有些着急，“小菀，你做着玩儿的东西，给我也罢了。怎么能随随便便让秦三小姐用？你知道她是谁？是我们县令大人家的三小姐，不是随随便便的人。”
“呃……”白小菀怔了一下，有些惊讶。
秦妍娇笑道：“哎呀，韵清看你急得，我也没什么不同嘛。”话里谦虚，表情却是骄矜非常，一脸居高临下看人的神态。
白小菀心思转得飞快，赶紧满足她，做出一副狗腿的样子，“哎呀呀，我可真是乡下丫头没见识，有眼不识泰山。早该想到，像秦三小姐这么有气度又高贵的人，肯定不是一般的姑娘的啊。”
秦妍听了娇笑连连，“你这丫头，倒是油嘴滑舌的。”
白小菀又笑嘻嘻道：“可能是我香皂肥皂做多了，自己也油滑滑的了。”
秦妍惊讶道：“原来你就是做香皂的那个丫头啊。”
“对呀。”白小菀总算把话引到了正轨，也不管宁韵清不高兴，继续道：“我最近新研制了胭脂妆粉，比市面上卖的，颜色要更自然一些，而且容易上妆。秦三小姐要是同意的话，就……”看了看旁边的丫头，“让我给这位姑娘上个妆吧。”
秦妍怔了怔，“给她？”倒是没有拒绝。
丫头有些表情迟疑，“你……，一个小丫头，懂什么胭脂妆粉啊？”很是担心的样子，扭脸道：“我可不想画成丑八怪。”
宁韵清也道：“小菀，别胡闹！快回去吧。”
秦妍却有几分心动。
反正她闲着也是闲着没事儿干，至于丫头会不会变丑也不在意，曼声道：“好吧，那就看在韵清的面子上，给你一次机会。”
宁韵清不好说话了。
白小菀立即狗腿，“多谢秦三小姐赏脸。”
丫头则是哭丧着脸，委委屈屈的，可是主子的话又不敢违背。只好气愤的瞪了白小菀一眼，咬咬牙，“你要是把我画成跳大神的，饶不了你！”
“不会的，姐姐放心。”白小菀去打了温水过来，先给她洗脸，自己也顺道洗了洗手，很是专业的样子。然后掏出一盒崭新的妆粉，说道：“本来还要做个粉扑的，没做好，我先用绒布代替一下。”
秦妍听了不明白，“粉扑又是什么？”
“就是上粉和胭脂的东西。”白小菀大概解释了一句。然后用剪刀，绞下一块绒布团成粉扑状，沾了妆粉，轻轻的匀在丫头的脸上，“我这个妆粉，你们瞧见是淡紫色的对吧？这可是我的秘密配方。”
秦妍和宁韵清都仔细瞧了瞧，“的确是有点淡淡的紫色。”
白小菀给丫头扑好了粉，又轻轻压了压，免得脱粉，然后打量着丫头的杏色衣裳，选了橘红色的胭脂。她对丫头笑道，“你笑一笑，我好把胭脂打在你的两腮。”
丫头扁着嘴，“我笑不出来！我没哭就是好的了。”
“哎，你还真以为我把你画丑了？”白小菀哭笑不得，侧开身子，把镜子递给了她，“你自己对着阳光瞧一瞧，丑了？还是美了？”
丫头对着镜子一看，惊讶道：“果然变白了许多，而且还很自然，不是煞白煞白的吓人，摸起来也光滑呢。”她微微尴尬，“没有丑，看来是我错怪你了。”
秦妍好奇的凑过去看，纳闷道：“你这是什么妆粉？用起来，气色看着很好呢。”
白小菀得意笑道：“独家秘方啦。”
秦妍笑道：“有点意思。”
宁韵清抿着嘴，表情有些古怪没说话。
白小菀又让丫头笑，然后找准了苹果肌的位置，轻轻扫了两团胭脂。丫头对着镜子照了照，迟疑道：“是不是太淡了一点儿？”
秦妍也道：“我看你这胭脂，很浅，不太红啊。”
白小菀赶忙解释，“我觉得，除非是新娘子的妆容，不必用大红大白。像这样，虽然化了妆却看不太出，但是又显得皮肤白、气色好，不是更合适平时打扮吗？”
秦妍想了一下，点点头，“倒也有几分道理。”
第四十章 误会
宁韵清顿时脸黑了。
她心下冷笑，既然白小菀知道大红大白不适合日常，为何那天还要她画？还故意让她被人笑话？分明就是存心让她招人笑，实在是太阴险狡诈了。
白小菀忙着给秦妍介绍，没注意宁韵清，继续说道：“还有，秦三小姐你看我今天带来的两种胭脂，一款淡淡的正红色，一款淡淡的橘红色。”指了指丫头的衣服，“她穿的杏色衣服，所以和橘红色的腮红最合适。”
秦妍举一反三，“那我这身玫瑰红的，岂不是要用玫红色了？”
白小菀笑道：“正是这个道理。只是我现在做的少，只有两样，等我回去再多做几样腮红，然后配上粉扑就更加完美了。”
“粉扑？”秦妍看了看她手里的绒布团儿，沉：“的确是比手上妆均匀，以前倒是没有人想到用这个，还挺方便的。”
白小菀见她感兴趣，赶忙道：“其实我这妆粉和胭脂，还能做的更好，比方里面添一些珍珠粉啊、蜜蜡啊。只是成本太贵，我怕做出来不好卖呢。”
秦妍撇了撇嘴，“能有多贵啊？”
白小菀等得就是她这句话，谄媚笑道：“秦三小姐当然用得起了。我这次回去，单独给秦三小姐做几样好的，回头专门送过去。”
秦妍笑道：“哟，你不怕亏本了。”
“不亏本。”白小菀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笑道：“要是秦三小姐觉得好用，一传开，秦大人家的小姐都用我的胭脂，那大家还不抢着卖啊？我不仅不亏本，还能赚，到时候还得给秦三小姐谢礼呢。”
“哎哟哟，瞧你嘴甜的。”秦妍被奉承的浑身舒服，也就好说话了，“行，回头你做好了上等的胭脂妆粉，就送过来吧。我回去啊，跟门上的人交待一声，叫他们不敢拦着你。”
“多谢秦三小姐。”白小菀赶紧福了福，然后把用过的胭脂妆粉递给丫头，“这两盒权当时我送给姑娘的，是刚才试妆的谢礼。姑娘回去，若是能跟周围人的说说，让她们都知道我的胭脂妆粉，我还有谢礼。”
丫头笑道：“没见过你这么会做生意的。”倒是不客气，把胭脂给收了。
白小菀又拿出几盒新的胭脂妆粉，以及各色香皂，送给秦妍，“今儿多谢秦三小姐赏脸，还给我体面让回头拜见。这些秦三小姐拿着，回去赏丫头们玩儿。等我做了上等的，第一时间就给秦三小姐送过去。”
秦妍虽说脾气骄纵，却要面子，不好白要别人的东西，吩咐丫头，“赏她。”
丫头从荷包里摸出一块碎银，“拿着，小姐赏你的。”
白小菀捧着笑道：“今儿可算是我的胭脂妆粉生意，开张头一笔了。”福了福，“多谢秦三小姐打赏。今儿劳烦你费了半日神，不敢再叨扰，就先告辞了。”
秦妍点点头，“行，早点做好的送过来。”
白小菀又跟宁韵清告辞，“韵清姐，那我先走了。”
宁韵清淡淡道：“好。”
白小菀又不是瞎子，自然看到了对方的冷淡，只是假装没看见。反而宁韵清要形象，不会像乡下泼妇那样骂人，无视好了。
秦妍笑道：“这小姑娘挺有意思的。”
宁韵清笑得勉强，淡声道：“是啊，能说会道的特别厉害。”心里恼得不行，越想越觉得白小菀可恶，之前是在故意捉弄她！越发忌恨了。
等到秦妍走了，气得她，一把将胭脂妆粉给扔在了地上！
另一头，白小菀去了药铺购买珍珠粉，估摸了下，“掌柜的，给我来一两重的上等珍珠粉。”狠了狠心，“再称一钱重的麝香、二钱重的蜜蜡。”
掌柜的噼里啪啦一算，“一共二十两五分银子，给你优惠，算二十两整。”
贵啊！白小菀心都在滴血啊。
更麻烦的是，她手里的银子不够！之前谢君谦就给了几钱碎银子，后来楚烨的金子倒是值点钱，但是她卖肥皂和香皂都要成本，还有最近做胭脂妆粉也花了不少，现在剩下的不够二十两了啊！
早知道，就先别买那么多胭脂妆粉的材料了。
掌柜的见她愁眉苦脸的，倒没笑话她。毕竟最近白小菀在药店买了不少东西，也算是生意伙伴，因而劝道：“你这小本生意，何苦买那些矜贵的东西？做普通点儿，赚点小钱不也挺实在嘛。”
“不行。”白小菀哭丧着一张脸。
要是做不出来好的胭脂妆粉，就得不到秦妍的欢心，就没法去赏花大会推销她的胭脂妆粉了。更有甚者，明明答应了秦妍的事又反悔，岂不得罪人？天知道秦妍是个什么脾气，要是恼火了，把她抓起来怎么办？
掌柜犹豫道：“赊账我这儿是不行，要不……，你少买一点儿？”
“少了不够用。”白小菀纠结的皱着眉头，忽然间，脑海里面灵光一闪，楚烨给她的玉佩还没有用！因而瞬间来神，“掌柜的你等等，我出去凑钱，马上就回来！”
掌柜的摇摇头，自语道：“这小丫头疯魔了。”
白小菀飞快的跑到当铺，拿出那块羊脂玉佩给人估价，“瞧瞧，上好的羊脂玉佩，我现在急需钱先当了，回头来赎！”
伙计拿了玉佩，喊了一个懂玉的老师傅过来，“瞧瞧，值多少钱。”然后对白小菀介绍规矩，“活当的话，一个月赎回收百分之十的手续费，两个月赎回就收百分之二十，你看要当几个月的？”
这么贵！白小菀在心里气得骂人。
可是当铺就是做这行生意的，但凡没有急难，谁会跑到当铺里来啊。因此在脑子里飞快估算了下，楚烨说玉佩值五、六百两，当铺多半要压一半的价。就按三百算，一个月也得三十两银子的利息！两个月六十两！
妈呀！咋不去抢呢。
这都算了。
重点是，她一个月肯定挣不回这利息钱，妥妥赎不回来啊。
白小菀纠结了半天，咽了咽口水，“那……，要是死当不赎回呢？”
伙计扭头看了老师傅一眼，“死当给她多少？”
老师傅捧着羊脂玉佩爱不释手，“好东西！”继而又像是觉得失言，咳了咳，“如果活当给你算二百两，死当算三百两。”
白小菀当即愣住，“活当二百两？死当三百两？”
楚烨明明说玉佩值五、六百两的，这活当的价值连一半都没有啊！死当才勉强一半，当铺真是黑心肝黑透了！要是死当，他们一倒手就能赚个二、三百两了。
白小菀伸手，“玉佩给我，我再考虑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