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白茯很不给面子地给了一个极其肯定的回答,还补充道:“不仅会纵容,甚至还会成为帮凶。”
雪姝原说得一本正经,经白茯这么一说顿时什么气氛都没了。
特别想到昨晚连她的面具都是他亲手戴的,一时不由有些气弱。
“你找打!”她扬起拳头作势要朝白茯打去。
白茯捂嘴笑,一边躲开她的攻击一边时刻注意附近的过来的人,不敢笑得动作太大。
特殊情况,又是死人又是火烧皇后寝宫的,这要是被人发现还有人打闹笑得出来,不就纯粹没事找事么?
不过有些事她又不得不说:“奴婢说的是事实,你想干什么,王爷那不都任由你闹去?”
雪姝逮着人在她胳膊上使劲儿拧了一下,脸上带着些许可疑的红色,“证据呢?你说这话的证据在哪?”
她外祖父是厉害,撇开延春宫宫人无人救火不说,单从一个西北风来看的确心细了得。
可这又能证明什么,充其量怀疑这把火是有人有意为之,但秦婉如当皇后这么些年,结下的仇家那么多,至今还无人敢来这么一招直接烧毁她的寝宫。
再退一步说,即便是要排查对秦婉如心生怨恨之人,那首先也该是这后宫跟秦婉如一道争宠的那些女人,怎么也不可能怀疑到她头上。
他们自己人且不说,在外人眼里她哪来本事让昭王跟她一起干这杀人放火之事?
秦婉如自己都不会想到,她会先下手为强直接端了她的老窝断了她的左膀右臂,没有矛头指向她,单有疑点有什么用。
“证据,证据……”白茯揉了揉被拧的地方,想说证据就是她亲眼所见。
但就事论事,站在外人的角度来看,的确是很难想到昭王会跟她家这主子一道蹲延春宫屋顶。
雪姝轻哼,想再说她两句顺道给她壮壮胆,却是才张嘴就眼尖发现从斜对面的石子路上走来两道熟悉的身影。
瞧着那越渐走近的熟悉面孔,雪姝饶有兴味地挑挑眉,忍不住在心底冷笑。
对了,她怎么忘了,今儿个十五,景萃宫那两位的禁足期满,也是时候出来放放风了。
只不过,她无意中搞事的日子还真够凑巧的。
景萃宫的禁足期刚满,秦婉如那头就愁云惨淡,这不就是典型的“有人欢喜有人忧”么?
“成妃娘娘好,”收起心思,雪姝乖巧规矩地冲已快走到面前的人点头招呼。
禁足十日的成妃看上去脸色不怎么好,原就有些冷白的皮肤现在看起来一点血色都没有。
看样子,夙睿兴上回景萃宫一闹对成妃的影响不小啊,连秦婉如出事都没让她的气色回转过来。
“六公主好,”成妃扯出笑,象征性还了一礼,在迅速打量了雪姝一通后客气道:“六公主也是要去兴央宫?”
雪姝面露哀色,眼眶说红就红,“是啊,母后宫里出了这样儿的事,真的是……”
欲语泪先流,雪姝觉得自己现在这装腔作势的本事是越渐炉火纯青了,情绪来得快,挡都挡不住,她都快被自己骗了。
只在低头垂泪的瞬间,她的视线自成妃身后,从见到她的那刻起就对她摆出一副嗤之以鼻的态度的夙锦儿脸上划过。
禁足了十天的夙锦儿跟成妃的情恰巧相反,成妃看着消瘦了些,她却反倒圆润了不少。
原来的脸不过微微有些圆润,眼下已接近溜圆,脖子看上去粗了不少,原来合身的衣裳这会儿显得略微紧绷。
而那双本就不怎么大的眼睛随她脸上肉的增多看起来像是有小了不少。
雪姝在向她看去时,刚好夙锦儿也一脸不屑地朝她这边看。
四目相对,雪姝险些被她的那双越渐细小的眼睛逗笑了,还好她及时憋住。
以手绢掩去唇角笑意,在擦拭“眼泪”的瞬间给了夙锦儿一个极其挑衅的眼神。
夙锦儿这些日子虽在景萃宫吃好喝好,然心里始终惦记着报仇一事。
尤其她禁足期间还知道了好些有关雪姝的事,譬如昭王府令牌、昭王府又给长禧宫送什么东西去了、太后又当着谁的面如何夸赞雪姝以及长禧宫大批换人,秦婉如因此事被太后训斥。
等等。
原就对雪姝抱有仇恨,再一听这些事,她哪还稳得住。
她会有现在的身材,也“得益于”她的这口抑郁之气不得抒发,想寻个途径发泄,这才吃多了些。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她自看到雪姝的脸就一直憋着口气,哪里经得住丝毫挑衅。
雪姝不过才一个眼神,夙锦儿就怒气填胸七窍生烟,绕过成妃上来就猛地推了雪姝一把。
“公主!”
“锦儿!”
白茯与成妃的声音同时响起,雪姝被白茯搀着,夙锦儿被成妃毫不温柔地一把拽了回去。
夙锦儿一把甩开成妃的手,怒不可遏地指向雪姝,对成妃说:“她根本就没有哭!她刚才还冲我笑了!”
说完恶狠狠瞪向雪姝,“你算什么东西?!见了我母妃凭什么不行礼?!”
“夙锦儿!”
成妃一把抓住她那只指雪姝的手,厉声呵斥,而后看向雪姝,赔笑道:“她便是小孩子心性,六公主别跟她一般见识。”
“母妃!你!”
夙锦儿跺脚,偏偏成妃紧紧抓着她并以眼神威慑,夙锦儿气得险些咬碎一口白牙。
皇兄说得没错,现在的母妃已经不再是以前的母妃了,当着夙雪姝这贱人的面她都这么低声下气的。
看着真让人恶心!
夙锦儿那一推还真是卯足了劲儿,雪姝一时没防备真让她推了个踉跄。
她借着白茯的力道稳住身子,就这么当着成妃的面拍了拍被夙锦儿碰过的地方。
那样子,就像刚沾上什么见不得人的脏东西看的,不仅看得夙锦儿差点儿一口气上不来,也让成妃的喉咙里噎了一口气。
不仅拍衣裳,雪姝还在那之后用手绢擦手,无视成妃略显铁青的脸,别有深意地地瞥向夙锦儿。
“看来锦儿妹妹这十日的《女则》是白抄了啊,不若我再央皇祖母一回,让你再抄千八百遍,如何?”
千八百遍?!
夙锦儿的眼睛瞪成了牛眼睛,没等成妃发话她便咬牙切齿地说:“死贱人,你敢……”
“你再骂一句试试。”
雪姝强行打断她的话,脸色说变就变,冰冷凌厉的视线如一把泛寒光的刀子,狠狠朝夙锦儿扎去。
成妃身后的奴才们闻言皆身形一怔,纷纷将头垂得更低了。
不怪这些奴才们现今如此畏惧雪姝,实在是水涨船高。
在眼瞧着皇后送到长禧宫的人无一人好下场后,这些个奴才们就再不敢瞧不上这个在皇上面前不受宠,却受昭王及太后的宠爱的六公主了。
也让这宫里的人再次确定,跟昭王比起来,皇上的宠算得了什么,说可有可无都不为过。
夙锦儿没想到她一向瞧不上的人竟会对她露出这种神色,后背一凉,“你,你……”
成妃在禁足前亦不曾瞧上雪姝,但自从痨病之事后她便知这丫头是个隐藏的角色。
只她亦没料到,前一刻还在她面前端着的人竟这么快就当着她的面给她摆脸色。
成妃有些骇然,心思转得飞快,当即呵斥道:“什么你你你的!这些年的书白念了?还不快向你六姐姐道歉?!”
这哪能啊,夙锦儿现在可是把雪姝恨到骨子里了。
加上她也烦了成妃这两年的样子,于是成妃这话才一说,她狠狠一把甩开成妃的手。
“她算哪门子姐姐?!没人要的野种,凭什么要我叫她姐姐!”
说完,不等成妃开口,咬牙狠瞪了雪姝一眼后转身就从草坪上让兴央宫方向跑。
且跑了几步后回头冲雪姝骂道:“贱人贱人贱人!我就叫了,你奈我……”
“何”字没出口,一道身影便以极快的速度闪到了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