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婉如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但当着太后的面,她不敢发作。
只僵硬地扯扯唇角,笑着道:“这哪里使得,不过几个奴才的事,如何能让母后为这种小事费神,臣妾这就吩咐下去。”
笑话,这后宫里的事可全都是她做主的,要是真让这老佛爷插手了,别说皇上回头就该找她了,她手上这权也绝对会动摇。
无论如何,她都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说完,侧身便看向林嬷嬷,张嘴就要交代下去。
但没等她发出声音,太后那边就说了:“皇后自己都说这是小事了,如今却是连这么件小事都办成这样,我还如何信得过你?”
闻言,秦婉如脸上的笑挂不住了。
她暗吸一口气面向太后,在淡淡地看了一眼雪姝后说:“母后,臣妾承认在这件事上的疏忽,但也不至于像母后说得这么严重,臣妾乃这后宫之主,这事本就该臣妾管。”
就算是曾经的皇后,皇上的母后。
但现在掌管凤印的是她,连皇上都不曾如何过问后宫的事,老佛爷此举根本就不占理。
秦婉如这一说,屋里的妃嫔们一个个眼里全都写满了震惊,没料到秦婉如竟然会跟太后杠上。
“呵,”太后笑了声,然笑意却不达眼底,“你的意思是,哀家逾规越矩了?”
秦婉如听出了她自称上的变化,对上老人家的眼,心里多少一紧,然身为皇后的尊严不允许她就此让步。
想着,她不答反问:“难道不是吗?”
好家伙,她还真敢!
一时间,屋里气氛变得焦灼了起来。
雪姝看着秦婉如,在心底为其竖起大拇指的同时忍不住假意同情了一把。
她联合雯萱姑姑设的这一出戏,主要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把陈嬷嬷跟那批宫女太监给撵出长禧宫,顺便再帮秦婉如在太后心里留下不好的印象。
没想到,这会儿竟然还有意外收获。
亏得她之前还觉得秦婉如的确本事不小,这才过了多久就又让她给打脸打的。
这时候跟老人家杠上,对秦婉如来说可以说一点儿好处都没有,偏偏人家就是忍不住。
屋里的气氛随着秦婉如这句话的出口紧张到了极致。
短暂的沉默后,“砰”的一声,太后一掌重重拍在茶几上,屋里分位低的人闻声纷纷跪地,“太后息怒。”
太后“腾”地站起来,对秦婉如怒目而视,厉声道:“这事,哀家这回是管定了!哀家倒要看看你能拿哀家如何!”
秦婉如实则被老人家方才那一拍吓得不轻,她虽在今天的位置上坐了这么些年,却是头一回跟面前这人较劲儿。
何况先前这佛爷回宫之际皇上就强调了,绝不能扰了这位的清净……
“您!”秦婉如气结,瞧着太后的脸是敢怒不敢言。
江玉盼眼珠子一转,逮着机会就上来说:“皇后息怒,太后仁慈,心里念着为你分担呢,你这样,岂不辜负了太后一片心意?”
为什么一上来就劝秦婉如,而非劝太后息怒?
因为……
“闭嘴!”秦婉如怒道,目光凌厉得像刀子,“别以为你父亲是江太尉本宫就不敢拿你如何了,惹恼了本宫,本宫照罚不误!”
如果眼神能杀死人,江玉盼这些年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面对秦婉如的厉声斥责,江玉盼不为所动,只“乖乖”闭上嘴,后退两步躲到太后身侧去了。
“好啊,”太后气得抖,抬手指着秦婉如,“这永寿宫,当真成了你耍威风的地方了啊?”
还没说完,老人家便扭头看向雯萱,“去,去把皇帝给我找来,我要当面问问他,这宫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老太婆的容身之地!”
如此一说,屋里的人皆是一骇。
秦婉如的脸上更是一僵,唯有躲在太后身侧的江玉盼是笑着的。
看吧,这就是她为什么会选择劝秦婉如。
“你……你!”秦婉如怒不可遏,瞪着江玉盼气得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清楚了。
雯萱瞧了瞧这屋里的情形,却是未听太后的话去请夙承勋,而是上前道:“太后息怒,想来皇后娘娘也没有其他意思。”
说着看了秦婉如一眼。
“您想啊,您才回宫不久,宫里许多事情都还不清楚,皇后娘娘也不想您费神这才情绪激动了些。”
听到这,秦婉如看向了她。
雯萱见状笑了笑,继续道:“先前您还说皇上日理万机辛苦得很,累到了皇上,心疼的还不是您,这种事儿啊哪里就需得闹成这样了。”
雯萱的话太后向来是听的,尤其说到皇上,太后的情绪立马就有所变化。
雯萱观察入微,趁此机会便对秦婉如说:“皇后娘娘也息怒,先前在妙灵山,太后就时常念着您,说要是没有您啊,她哪里就放心离宫这么些年。”
秦婉如闻言怔了怔,看看老人家有所缓和的脸色,再看看雯萱含笑的眼,不知真假。
雯萱:“左不过一件小事,太后她老人家也是不想您这么操心,再者,她老人家回宫这一年,也还未曾跟皇子公主们有多相处,如今瞧了六公主讨喜,自然想护着些,您何不就成全了太后这份慈心?”
先是三言两语舒缓了太后的情绪,再当着众妃嫔的面说秦婉如的好,随后顺带夸了一下雪姝,最后再强调太后的慈悲心肠,再一次宽慰老人的心。
一番话下来,别说两个当事人了,就是跪着的那些妃嫔们都觉得听着无比舒畅。
雪姝看着雯萱,若不是场合不对,她都想拍手叫好,也上去说几句了。
可惜她的台本儿上不允许她这会儿有词儿出现,便只能在这当跟柱子。
听完雯萱的一番话,屋里的气氛登时有多缓和,秦婉如在看了看她后有些不自在地看向太后,“对不住母后。”
人家都说了老人家是本着一份慈心来做决定的,她这时候如果再抓着不放,那她就彻底没理了。
再者如果真把皇上请来,她是一点儿把握都没有。
太后看她服软,抿了抿唇,由雯萱搀着坐回了位置。
“罢了罢了,”她摆摆手说,“这件事暂时就这么定了,长禧宫的人我来安排,没什么事就回你宫里去吧。”
秦婉如紧了紧被她扯坏的手绢,抬眸看了看一旁的江玉盼,心头依旧憋着一口气。
狠狠咬牙,她提了提气,朝太后福身,“那就劳烦母后费心了,臣妾告退。”
说罢,转而看向雪姝,眸中狠戾一闪而过。
出了永寿宫,秦婉如回头看了看,气得跺脚,当即就对林嬷嬷说:“你去她回去的路上堵着,一会儿把人给本宫带到延春宫!”
她就不信了,她还会拿一个臭丫头没辙!
一盏茶后,因着这一闹太后什么心思也没了,秦婉如走了没多会儿过来请安的妃嫔们就让她给屏退了,只留着雪姝说了会儿话。
小会儿后,雪姝由雯萱送出来,没了陈嬷嬷在,两人说起话来自在了不少。
“这次多谢姑姑了,”雪姝挽着雯萱的手臂,边走边说。
雯萱拍拍她的手,“区区小事何足挂齿,能帮到你才是最好的。”
先前陈嬷嬷失态这会儿,在屋内闻见的那股像屎臭味儿却又不像的气味儿,大伙儿都以为是那老嬷嬷造出来的,实则却不然。
昨儿个她派人去长禧宫说了她今日会回永寿宫的消息后小丫头就让她的人把消息带给她了。
白茯会在晚膳前跟她在漱叶院厨房的小姐妹一道在陈嬷嬷的晚饭里放上从晏扬那拿来的过量的巴豆粉。
而因着是晏扬按照雪姝的要求特制的,所以陈嬷嬷的症状会比吃了普通的巴豆粉来得重得多。
而她这边,则拿着一样名为“香蝇草”的药粉。
这种药是一种可以让人出现假孕症状的药,焚后会出现比排泄物还要浓烈的恶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