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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PO文学 > 穿越重生 > [希腊神话]春神之恋 > [希腊神话]春神之恋 第38节
  狂烈的冷风打着漩在四处闯荡,金色的马车在风里不受任何影响,她坐在羊绒织物坐垫上,身上披着温暖的黑色外袍, 竟然没有感受飓风的威力。
  如果不是无数白兮兮的脸跟黑黝黝的眼的冤魂,被风裹挟着吹上天。几只鬼甚至像是个破皮球一样,鼓着皮烂骨露的脸,从她车边漂过去,她还以为那些雷鸣般的风声是车轮碾石的嘈杂。
  泊瑟芬木着脸地挪动一下坐姿往他身侧靠, 手指蹭着柔软的座垫, 偷偷压住他黑色长袍。
  虽然哈迪斯也是苍白的脸, 黑色的眼。但是至少脸没烂头也没秃, 她被鬼吓了好几次后,再次去看哈迪斯竟然看出了盛世美颜的感觉。
  果然人是视觉动物,就算现在别人告诉她, 哈迪斯内心比鬼魂还邪恶可怕, 她也要揪住他的衣服不放。
  掌心轻压下来的触感, 让单手拉着缰绳, 控制着车子不受一丝冥府腐烂气味侵蚀,也不让轮子出现一点颠簸的男人差点将马头给扯折了。
  他连忙放松了掌控车速的绳子,平稳的车子出现摇晃感,身侧的人像是没有防备突如其来的震动,连忙抱住他的手臂,然后又快速松开。
  整个过程像是飞驰的风,碰触他的动作毫无眷念地离开。就像是工坊匠人对待工具一样,用过就扔开。
  哈迪斯攥绳的手紧了紧,阴郁感让他的脸色更加惨白。他轻侧眼,有一瞬间压在理智高塔下的色-欲跟掠夺欲,都被她这个蔑视般的远离动作给放出来。
  像是被毒蛇盯上的感觉,让泊瑟芬皱了下眉。然后她看到哈迪斯阴森的眼神,在闪着惨绿光芒的黑暗背景里说不出的渗人。
  虽然哈迪斯没一开始那么癫疯,但是他情绪出现点风吹草动,还是让泊瑟芬整个人进入一级警戒状态。
  她立刻、马上、快速松开他的袍子,一脸无辜地摊了摊手。
  没碰他了。
  男人的脸色却更难看了。
  泊瑟芬为难地瞅着他,这要是在车子上失控,她真是叫天天不应了,这种速度跳车直接落地成盒。
  她立刻搜罗安全话题,开启尬聊模式。
  “那个,有条蛇游过来了。”
  这里实在是太黑,勉强借着绿光看到条像是蛇一样的玩意迎面而来。
  然后她再看第二眼,蛇头至少几百个,都纠缠打结在一起。
  泊瑟芬倒吸一口气,不止有畸形狗还有畸形蛇,她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这个地方呆久了都会多长出几个头来吗?
  然后她就听到车轮啪叽一下,车子将那条多头蛇直接被车子压成酱。
  虽然哈迪斯没有吭声,却用行动表示了他无比暴躁的情绪。
  果然箭让他整个人又要陷入吃人泥沼里。
  作为可能被吃的一方,泊瑟芬绞绞尽脑汁想要安抚他,面对一个在失控边缘逐渐变态的神,要怎么做才能让他安静下来。
  终于她犹豫着伸手,轻碰到他的后背,手指无法控制颤抖了下,最终还是狠了狠心摊开来,按住他的后背。
  她动作温柔拍了怕,像是拍孩子那样慈爱。
  “你又难受了吗?”
  勇士都要直面自己惨淡的人生,虽然她很怕对方又会变成那个强奸狂魔,也恨不得有机会就脚底上几个赛车轮,能跑多远是多远。
  可现实就是暂时跑不掉,所以她要克服自己的恐惧,尽量体会哈迪斯的痛苦,再找法子缓解他中箭的躁动。
  不然她还能怎么办,她也很绝望啊。
  泊瑟芬边在内心里抱头打滚,腿蹬风火轮,边露出一个春风般柔软的笑。
  “你……”如果真难受,可以用冷水洗洗。
  可是万能的冷水梗还没有说出口,马车突然一倾斜,她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一种恐怖的失重感从脚底升起。
  不知道何时,马车下出现了无底深渊,他们直接往下坠落。
  哈迪斯手指的缰绳甚至是松开的,他像是第一次见到她那样,专注的眼神少了一些暴烈的挣扎,多了几丝迷惘。
  她的情绪是多变的,但是她落到他背上的手指却温柔到不可思议。
  他身体每块被撩拨起来的肌肉,都停止了颤抖,饥渴的火热也被她这个简单的安抚动作顺理下去。
  爱情不止有欲望,还有渴求被爱的痛苦。一旦体会到对方释放的善意,就只能乖巧地低下高傲的头,任由她随意揉摸。
  泊瑟芬的手指直接石化在男人的后背上,眼珠子黏在车外面,深渊如海洋巨口,将黑暗卷成漩涡带给人眩晕的恐惧。
  她身体僵硬,压根没有发现身边的神灵低着头,表情多了几丝满足。
  等到车子落入最低下,河流的水被车轮砸起,泊瑟芬看到透明的水珠迎面飞溅而来,她没有察觉到危险。
  下一刻,她整个人已经被抱起来,黑雾也将所有水珠卷住。
  泊瑟芬受到高空的刺激,神经还没有缓回来,有些发怔地看着抱着她的男人,他面无表情地从黑雾里小心拿出来什么。
  是一捧水。
  水流在哈迪斯苍白的手掌上乱窜,却无法逃出去。
  “这是里忒之河的水。”他平静说,手也伸到她面前。
  倾斜的手掌里,透明干净的水在绿色的光点里闪着晶莹的折射。
  如果没有特殊力量挡住,水珠会直接落到她脸上。
  泊瑟芬还在想里忒是什么河,他的掌沿已经蹭到她的唇边,这个动作就像是她吻着他的手边,含着几丝让人紧张的暧昧感。
  而更诡异的是,他手掌里的水却没有顺着他的动作落下,依旧摇摇欲坠团着。
  哈迪斯看着她如羔羊般毫无危险意识的脸,终于平静说:“遗忘之河,喝下这水的人会立刻忘记大地,忘记阳光,甘心留在这片黑暗大地上。”
  他的手掌边缘,立刻传来细微的抖动,还有她轻喘的气息。
  哈迪斯看到她瞪大的眼里出现湿润的水汽,突然不想吓她了。他手指轻握住水离开,将水珠甩出去后,重新恢复干燥的手掌再次覆上她的脸颊。
  在她没有反应回来前,低头吻了吻她的眼角,又一路往下亲到她柔软的嘴唇。
  浅尝即止,像是安抚她的动作。不过哈迪斯清楚,他安抚的是自己燥热的身体反应,这已经是他最克制的动作。
  泊瑟芬反射性攥着手指,脖子往后仰着,发丝凌乱在肩头,灼热的气息在他轻柔的舔舐中,占据了她所有的思绪。
  他像是危险的猎食猛兽,用最轻柔的动作侵犯她的一切,不给她任何逃开的机会。
  最后他无比温柔耐心地将唇落到她的肩头上,柔软的黑发摩挲着她的脸,明明用高大的身躯困住她。
  泊瑟芬却有种诡异的错觉,他变成她怀里一头温顺的兽,窝在她的肩头上等待爱抚。
  当然她觉得他这个动作更像是张开獠牙,等着咬她脖子。
  泊瑟芬无法赌他失控到什么地步,只能用尽力气,张开僵成石头的手指,轻缓放到他的后脖颈上,孤注一掷地更接近他,勉强张开嘴凑到他耳边说。
  “哈迪斯,你压得我难受。”
  这句话就像是让他卸下任何力量的咒语,困住她的危险怀抱立刻松懈开。
  哈迪斯离开了她,将她小心放回到座位上,有力的手臂也离开她的腰。
  泊瑟芬没有想到,他真的会听她的话,她终于意识到什么,爱情不止让这个男人暴躁有攻击欲,也会让他愿意听她的话?
  哈迪斯没有再次看她,而是用手卷了卷缰绳,再次控制马匹的速度,让飞奔在河流上的车子速度稳定起来。
  好像刚才的一切只是打个招呼那么简单,一点都没有亲亲抱抱后的尴尬跟心虚的表情出现。
  泊瑟芬觉得自己又被骚扰了一顿,她气得憋红了脸,最后没法子只能难受地用外袍用力擦嘴,咬着牙无声骂这个王八蛋一户口,擦完嘴,泊瑟芬才有空深思刚才的念头。
  让人听话的爱情,不就是感情加深到一定地步才会有的吗?
  因为欲望这玩意,有时候不那么爱也会出现。但是因为她难受而立刻妥协退让,这代表什么。
  代表他更喜欢她了。
  这个念头让泊瑟芬感受到冷冬腊月怼脸上的温度,不寒而栗。再不拔箭,哈迪斯就要彻底栽了。
  他栽了,她还能好到哪里去。
  泊瑟芬第一次觉得,被人喜欢是这么可怕的一件事。
  第32章 记忆
  马车飞过了河水, 穿过盘旋着哭声的石灰岩悬崖,悲泣的鬼魂挤满了前方的道路,看到车来的时候立刻抱头鼠窜。
  跑不快的鬼被哈迪斯的黑色雾鞭抽打飞开, 碎成一片片的雪花, 那是他们扬起的骨灰。
  泊瑟芬一个怕鬼的人,愣是被逼出了同情心,觉得鬼真他大爷的惨。
  然后她默默地挪动一下坐姿,离身边这个凶残的神远点,原来邪恶冷酷的心灵真的可以比鬼还可怕。
  可是当她企图坐远,哈迪斯却敏锐地轻侧过头,似乎她每个动作都是一个开关,远离就是打开他阴冷的一面。
  这个时候泊瑟芬就会自动, 勉强将身体重新移到他那边,打开他温柔的性格,他果然满意地继续用黑色的鞭子去抽开那些挤着路的鬼魂。
  马喷着怒焰,照亮了道路,很快一条弯曲的大路出现, 在尽头一座巨大的建筑物在朦胧的绿光中, 露出显眼的轮廓线。
  是一座神庙, 她曾经在旅游图册上看过这种旅游景点,白色的石英块长楼梯, 三角形的斜坡屋顶跟长方形的主体结构。
  可惜因为对那个旅游点不感兴趣,她也只是匆忙翻过。
  而眼前这座神庙显然超出了任何图册的描述,它就如同一座冷白的山峰, 无数高到让人畏惧的石灰岩圆柱, 立在厚实的地基上, 将神庙外围的建筑体支撑起来。
  通往神殿的大阶梯上积了层灰色的尘埃, 孤寂的方形祭坛安静立在门外,缺了一个角,落了满地的碎石。
  马车快速飞上阶梯的时候,坐在车上的泊瑟芬只觉得大量的柱子跟高长的外墙,无声拥挤而来,占据了她所有视线范围。
  她的手指忍不住按着座位的扶手稳住身体,呼吸也跟着屏住。
  神庙建造得过于庞大,简直不是人力能完成的,立在黑暗中感受不到半丝辉煌的美丽,只有铺天盖地的威压感,将胆小的人压迫得抬不起头。
  这里是破败的,如巨兽骸骨躺卧而下,气势惊人。
  “这是冥神受祭祀的场所。”哈迪斯漠然地说,他用鞭子甩了马匹一下,黑马鼻子飞射出焰火,落在吊在门檐下的铜灯里,光明照亮了四周。
  泊瑟芬也看到满是裂痕的祭坛上,没有浓厚的血液痕迹,好像从来没有人在上面献祭过牲畜。
  马车毫无顾忌撞开了神庙的大门,冲入了门厅,进入了主殿。
  黑马嘶吼着,将所有的灯都用火苗点燃。
  空旷的内殿尽头一尊高达数十米的雕像出现,它安静坐在王座上,曲卷的头发垂落在肩头,舒展的扇形叶片缠绕成生机盎然的冠冕形状,戴在他头顶。
  能看出花冠跟衣服都贴满了金箔,却因为年久失修而让金粉褪色,露出里面的大理石纹路。
  雕像的上半张脸藏在阴暗里,深邃的眉眼看得出一开始上了色,又被时间剥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