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军在武阳大败,而且败得很惨,十万大军,最后逃走的也就三、四万人,战死战伤有三万左右,余下的三、四万,全部做了汉军的俘虏。
汉军中军帐。刘尚从外面大步流星地走进来,看着上身赤膊,只披着一件长袍的吴汉,他向前又凑了几步,关切地问道:“大司马伤势如何?”
吴汉回头瞧瞧后腰的伤口,摆摆手,说道:“医官已经处理过了,不碍事!”
“唉!大司马中的可是毒箭啊!”刘尚心有余悸地暗叹道。
吴汉嘴角勾起,淡然一笑,傲然说道:“区区毒箭,又能奈我何?”
明明是医官给你解的毒,说得好像自己百毒不侵似的。刘尚啼笑皆非地摇摇头,将一卷竹简递给吴汉,说道:“这是大司马让末将梳理的名单!”
见吴汉打开竹简,刘尚解释道:“俘虏当中,校尉以上将官的名字,都在这里!”
吴汉从头到尾的看了一遍,而后皱着眉头,把竹简扔在桌案上,问道:“阿尚,怎么没有公孙恢和史兴二贼的名字?”
刘尚挠了挠脸颊,模棱两可地说道:“可能……可能是趁乱跑了吧?”
“不可能!被我军围困的敌军,本就没跑几个,公孙恢和史兴的目标那么大,他俩能跑得无声无息?能让我军将士毫无察觉?”吴汉一连串的发问。
“那……大司马的意思是?”
“如果我没猜错,公孙恢和史兴二贼,定是混于俘虏当中!”
“不应该啊!”刘尚拿起竹简,大致看了看,说道:“凡校尉以上将官的名字,都在这里了!”
“这两个鬼,估计是乔装成了普通兵卒!”
刘尚脸色一沉,说道:“大司马,我这就去再审一遍!”
“不必那么麻烦!”吴汉的指尖点了点刘尚手中的竹简,说道:“把这份名单里的人,统统押到中军帐的外面,现在就去!”
“喏!”刘尚答应一声,转身走出中军帐。
时间不长,外面传来轰隆隆的脚步声,吴汉令人把中军帐的帘子撩起,他举目向外面一瞧,好嘛,被押解过来的蜀军俘虏,得有上百号人之多。
这些人,军衔最低的也是校尉。
吴汉向走进来的刘尚扬扬头,说道:“先带进来两个!”
刘尚向外面的汉军兵卒一挥手,说道:“带两人进来!”
有汉军兵卒押着两名甲胄被扒掉的蜀将走进中军帐。这两人如同霜打的茄子,进入大帐后,双双屈膝跪地,耷拉着脑袋,一声不敢吭。
吴汉没有多余的废话,开门见山地说道:“俘虏当中,没有公孙恢和史兴,战场之上,也没有找到他二人的尸首,你们说,现在公孙恢和史兴在哪?”
两名蜀军的脸色同时一变,互相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人颤声说道:“大王和……和史驸马都……都跑了吧?”
吴汉扫了他二人一眼,向外一挥手,说道:“拉出去,斩!”
根本不给两名蜀将说其它话的机会,一旁的汉军兵卒把他二人架起,拖着就往外走。
两名蜀将吓得连声尖叫:“大司马饶命!大司马饶命啊——”
两人被拖到营帐外,就在不远的地方,被汉军摁跪在地。
有披着大红袍的刽子手上前,手起刀落,随着噗噗两声,两颗狰狞的首级落地。无头的尸体被兵卒们拖拽到一旁的马车上。
刘尚伸长脖子,看到两名蜀将被斩,耸耸肩,向外面一招手,说道:“再带两个进来!”
时间不长,又有一名校尉和一名蜀将被带进中军帐。吴汉依旧是没有废话,直截了当地问道:“公孙恢和史兴在哪?”
这两位,吓得脸色一个比一个白,身子哆嗦成一团,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不管他们知不知道公孙恢和史兴在哪,他们都不能说。他们的家人都在成都,一旦把天子的弟弟和女婿供出去,他们的家人有一个算一个,谁都活不了。
吴汉可没时间等他们衡量清楚利弊,见两人都不说话,一挥手,道:“斩!”
随着他一声令下,这两位也被汉军拖了出去,依旧是在刚才的地方,被刀斧手斩下头颅。
死了的人自然是死了,但却给活着的人造成巨大的压力。
外面这些被俘虏的蜀军将官,看得可是清清楚楚,已有四人被斩首,而且有的头颅落地时,还在吭哧吭哧地啃着地上的泥土,太骇人了。
吴汉不耐烦地说道:“阿尚,别两个两个的叫了,太慢也太麻烦,每次五人!”
“喏!”刘尚答应一声,对外面汉军说道:“带五个进来!”
五名俘虏,其中四名是校尉,一人是将官。吴汉还是老问题:“公孙恢、史兴二贼,现在何处?”
“……”五人皆没答话。等了十秒钟,没有听到回答,吴汉挥手道:“斩!”
对于这些蜀军将官,吴汉压根就没打算留活口,如果不是怕引起天子的不满,就连那被俘的三、四万蜀军兵卒,他都没打算留下活口。
五人被带走,一并被砍了脑袋。
一旁马车上的无头尸体,已经有九具之多,猩红的血水,顺着马车车板的缝隙,滴滴答答的向下流淌,马车下面的土地,已经被染红好大一滩。
时间不长,又有五人被带了进来。其中一名三十左右岁的校尉,满头满脸都是汗珠子,神智已濒临崩溃。他瘫跪在地上,当吴汉准备说出那个‘斩’字的时候,他的身子猛然一震,急忙抬头,向前跪爬,尖声叫道:“回禀大司马,小人知道……知道大王……知道公孙恢和史兴都乔装成了兵卒,现……现就在俘虏当中……”
听闻他的话,在场的四名俘虏以及外面的那些战俘们,脸色同是大变,齐刷刷地看向这名校尉。
人们的眼神当中倒是没有憎恨,毕竟他们自己都投降了,也都不是什么硬骨头,他们是惊骇于校尉竟然敢供出公孙恢和史兴,他是不管家人死活了不成?
吴汉眯了眯眼睛,看向这名校尉,慢条斯理地问道:“当真?”
“小人所言,句句属实!小人……小人可以带人把他俩抓出来!”
“嗯!甚好!”吴汉向一旁的刘尚点点头。
刘尚会意,从肋下抽出佩剑,将校尉身上的绑绳割开,而后将他从地上拉起,含笑说道:“只要你能找出公孙恢和史兴,你就算立下了大功!”
吴汉扬头叫道:“阿尚!”“末将在!”“其余人等,全部斩首,首级挂于武阳城头示众!”
刘尚闻言,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拱手应道:“喏!”
外面的俘虏们都有听到吴汉下达的命令,很多人顿时间瘫软在地,甚至有些人裤裆都湿了。
其中也不乏尖叫之声:“我要举报公孙恢和史兴,我能找到他二人……”
提着校尉,走出中军帐的刘尚,看看那百十名俘虏,哼笑出声,说道:“现在像求条活路了,太晚了!你们早干什么去了?”
说完话,他向周围的汉军兵卒扬头说道:“大司马有令,将诸贼全部斩首示众!”
这些被俘虏的蜀军将官、校尉,皆被拉到一旁,一批一批的被斩首。现场的干土地,都变成了淤泥地,是被血水浸泡成的淤泥。
那名校尉,带着刘尚等汉军,于众多的蜀军俘虏当中,把装扮成普通兵卒模样的公孙恢和史兴二人一并揪了出来。
两人被带进中军帐,见到吴汉,身体里的力气仿佛被瞬间抽干了似的。
公孙恢跪伏在地,连连向前叩首,颤声说道:“罪臣之兄长,于成都称帝,实属大逆不道,罪无可恕,罪臣愿与公孙述断绝兄弟关系,微臣愿投靠汉室,辅佐天子,振兴汉业……”说着话,公孙恢还呜呜地大哭起来,哭得那叫一个悲痛,鼻涕眼泪一并流淌出来。
吴汉站起身形,绕过桌案,一瘸一拐地走到公孙恢近前。虽说伤在后腰,但走起路来,还是有些费劲。
公孙恢先是抬头看眼吴汉,接着立刻又向前连连叩首,哽咽着说道:“罪臣句句属实,还望大司马网开一面,饶过罪臣……”
他话还没说完,吴汉提腿就是一脚,狠狠踹在公孙恢的胸口上,后者疼得闷哼一声,向后翻出一流滚。
“鼠辈!”吴汉怒视着趴在地上,半晌爬不起来的公孙恢,说道:“公孙述称霸蜀地,也是一代枭雄,竟然有你这般不知廉耻的兄弟,真是可悲、可叹!”
说着话,他向营帐外大声喝道:“来人!”
两名汉军走进中军帐,向吴汉插手施礼。吴汉向公孙恢努努嘴,喝道:“拖出去,腰斩!”
对别的蜀军将官,吴汉还只是处于斩首,给他们个痛快,但对公孙恢,吴汉处以的是腰斩极刑,让公孙恢受尽痛苦和折磨而死。
公孙恢吓得当场尿了裤子,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声:“大司马饶命,大司马饶命……”
吴汉看都没看他,目光又落在史兴身上。吴汉是什么人,史兴心里明镜似的,落在他的手里,自己肯定是没好了,求饶也是自取其辱。
他怒视着吴汉,吼叫道:“吴子颜,老子今日败于你手,老子认了,你要是条汉子,就给老子个痛快……”
“硬骨头是吗?”吴汉嘴角勾起,露出森白的牙齿,他仰面哈哈大笑起来,笑了好一会,他猛的收敛笑容,喝道:“来人!”
“在!”两名侍卫入帐。
“拖出去,车裂!”吴汉面沉似水地说道。
史兴闻言,眼珠子通红,嘶吼道:“吴子颜,你这畜生,你不得好死,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他话还没说完,已被汉军兵卒拉出营帐。
吴汉走到营帐门口,大声说道:“史兴,等我攻破成都,我定灭你史家满门,灭你史氏一族!”
史兴的叫骂戛然而止,看着站在中军帐门口,一脸煞气,杀气腾腾的吴汉,他不由得激灵灵打个冷颤。
不要以为吴汉这话是在吓唬人,是在说争强好胜的气话,他是真的能干出这种事,如果他当真攻破成都的话。
吴汉能不能攻破成都,反正公孙恢和史兴是都看不到了,公孙恢被吴汉处以腰斩,而史兴更惨,被处以车裂,也就是五马分尸。
在汉军将领当中,吴汉是比较另类的一个,他既是汉军战神,也是汉军杀神。
刘秀的性情偏柔和,汉军将领们的性情,大多也与刘秀颇为相似,只有这位吴大司马,那真就是位杀人不眨眼的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