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秀等人向邓终军大营的中军帐接近过去,等快到中军帐附近的时候,刘秀等人绕了个弯子,转到中军帐的后方,悄然无息的慢慢靠近。
云兮阁的探子传回的消息还是很准确的,在夕阳聚,跟着董訢军离开的那两名女子,的确就是阴丽华和许汐泠。
阴丽华和邓终也是老熟人了,听说邓终就在宛城附近,阴丽华和许汐泠才主动找到上的董訢军。
在董訢军面前,她俩并没有直接表明自己的身份,只是说是邓终的故人。
董訢军兵卒打量一番阴丽华和许汐泠二人,她俩都做了一番乔装改扮,许汐泠的易容术没有很高明,但把人往丑了装扮,那还是没问题的。
看她二人的容貌都有些不堪入目,董訢军兵卒根本没把她俩放在眼里,以为这两个女人就是来套近乎的,本不想理会,阴丽华向军兵们说出两件邓终儿时的糗事,并一再表明,自己和邓终的确是老相识。
听她说得言之凿凿,不像在扯谎,董訢军兵卒心里也没底了,众人一商议,最终决定,带着他俩去邓终军大营问个清楚。
如果两人真是邓终的故人,自己把她俩带过去,也算是功劳一件,如果她二人在扯谎,那就直接杀了泄愤。
就是这样,这队董訢军带着阴丽华和许汐泠,去到了邓终军大营。一名兵卒进入营内,向邓终禀报。
邓终听闻有两个女子自称是自己的故人,他也是一怔,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向报信军兵询问二人的模样,那名军兵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番。邓终听后,表情更加茫然,在他印象里,自己根本不认识这两个女人。小时候,接触的女子不多,自然不用多说,成年后,他所接触的女子个个都是貌美如花,怎么可能会有丑女人呢?
见邓终不认识她二人,报信的军兵立刻露出愤愤之色,气鼓鼓地说道:“将军,小人也是听她二人说得煞有其事,才信以为真……”
说着话,他还把阴丽华讲的邓终儿时糗事说了出来。
他正要告退离去,邓终突然把他叫住。兵卒说这些,的的确确都是邓终儿时的糗事,而且知道的人很少,那两个样貌丑陋的女子又怎么可能会知道这些呢?
他沉吟片刻,令兵卒把那两名女子带进大营,他要亲自问个清楚。
没过多久,兵卒把阴丽华和许汐泠领进中军帐。邓终只看了一眼,便可以十分笃定,自己绝对不认识她俩。
他眉头紧锁,脸色阴沉,目光在阴丽华和许汐泠的身上扫了扫去,沉声问道:“你二人究竟是谁?为何会知道我儿时之事?”
“元鹏可否借一步说话!”阴丽华开口说道。
听闻她的话,邓终不由自主地站起身形,难以置信地看着阴丽华。
这个声音他太熟悉了,只是,这个声音的主人不对啊!他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前倾斜,目不转睛地看着阴丽华的脸孔,诧异地问道:“你……你是?”
阴丽华再次说道:“元鹏,借一步说话!”
邓终回过神来,向中军帐里的侍卫挥了挥手。
两旁的侍卫纷纷退出营帐,最后只剩下邓终两名贴身的家仆。这两人,阴丽华都认识,谈不上有多熟,但见过很几次面,邓终小时候,他二人就跟在他的身边了。
没有外人在场,阴丽华直截了当地说道:“元鹏,我是丽华!”
“你……你……”邓终太过惊讶,抬手指着阴丽华,一时间没说出话来。现在阴丽华的身份可不同于以前,她是刘秀的贵人,她不应该待在洛阳皇宫里吗?
怎么会在南阳,会来找自己?再者说,那个美若天仙一般的阴丽华,怎么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了?
见邓终的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眨也不眨地盯着自己猛看,阴丽华一笑,说道:“元鹏,洛阳到南阳,路途太远,现在又兵荒马乱,我只能装扮成这样,才能顺利来到南阳。”
“哦!”邓终呆呆地点下头,又端详了阴丽华好一会,他的心绪才算渐渐平静下来。
如果仔细看的话,阴丽华面部的底板,还是以前的那个底板,只不过是皮肤变黑了,而且还有褶皱,眼睛也因为化妆的关系,显得一个大一个小,变成了阴阳眼。
邓终哭笑不得,说道:“丽华装扮成这样,别说我认不出来,即便大哥来了,只怕也认不出你啊!”
稍顿,他疑惑不解地问道:“丽华怎么突然跑到南阳来了?可是刘秀对你不好?”
确认面前的女子确是阴丽华没错,邓终的第一反应是,阴丽华在洛阳受了委屈,才跑回南阳,来找大哥的。
“这……说起来话长了。”阴丽华露出倦色,整个人看上去也很没有精气神。
她的体力和刘秀无法相比,刘秀日夜兼程的赶到南阳,还能像没事人似的,但阴丽华不行,这一路的舟车劳顿,让她早已疲惫不堪。
邓终看出阴丽华的疲惫,立刻说道:“丽华一路从洛阳赶到南阳,肯定也累极了,有什么话,我们等会再说,我先让人准备洗澡水,你二人去梳洗一下!”
他们认识的时间太久了,是从小到大的玩伴,即便邓终现在已经和刘秀成为死敌,而阴丽华又是刘秀的夫人,但邓终实在很难对阴丽华生出敌意和排斥感。
邓终令手下人,为阴丽华和许汐泠准备一座营帐,又在营帐里备好洗澡水,还特意安排了几名女子在营帐里伺候。
当然了,邓终军营中的女子,身份只有一种,军妓。虽说让军妓去服侍阴丽华有点不太合适,但邓终一时间也找不到其他的女子。
长话短说,阴丽华和许汐泠在营帐里梳洗了一番,将日夜奔波的尘土洗净,也洗掉了脸上的妆容,露出本来的相貌。
看清楚她二人的模样,连服侍她俩的军妓们都看呆了。在营帐里又吃了些饭菜,稍做一番休息,她二人才重新回到中军帐。
看到变回原来模样的阴丽华,邓终笑了,这样的阴丽华让他看了,觉得顺眼许多。他乐呵呵地感叹道:“丽华之姿颜,更胜当年啊!”
如果没有刘秀,我现在恐怕都得管你叫声大嫂了!邓终在心里又补充了一句。而后,他目光一转,看向许汐泠,顿有眼前一亮之感。
这个女人,虽没有阴丽华那么的国色天香,绝美无双,但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而且与阴丽华不同的是,许汐泠身上多了几分媚态,即便她在正眼看人,都像是在给人抛媚眼,勾得人心里痒痒的。
他好奇地问道:“丽华,这位是?”
阴丽华介绍道:“这位是许汐泠许美人,这次我能从洛阳跑出来,也多亏许美人出手相助!”
许汐泠许美人?是刘秀的嫔妃!邓终露出恍然大悟之色,向许汐泠拱手说道:“原来是许美人,失敬、失敬!”
现在邓终有些迷糊,如果说丽华和刘秀闹了别扭,受了委屈,一气之下跑回南阳,他还可以理解,怎么,难道这个许美人也和刘秀闹了别扭,受了委屈?
他深吸口气,收敛心神,看向阴丽华,正色问道:“丽华,你为何突然回南阳了?”
阴丽华坦然说道:“我要去见元之!”
邓终不解地问道:“丽华为何要见我大哥?”
阴丽华秀眉微皱,说道:“元之怎能背叛朝廷,起兵造反?这次元之做的实在太糊涂了,我要去劝他,让他重新归顺朝廷。”
听闻这话,邓终的眼眸顿时间黯了黯。原来丽华不是负气跑回南阳的,而是来给刘秀做说客的。他问道:“丽华这次回南阳,可是刘秀的意思?”
阴丽华正色说道:“是我自己偷偷跑来的!陛下并不知道!”
邓终凝视阴丽华片刻,略显阴沉的脸色恢复了一些,他长叹一声,说道:“丽华,你知不知洛阳军进到南阳之后,都做了些什么?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滥杀无辜,人神共愤!更可恨的是,洛阳军竟然屠了新野!那是新野啊,丽华,那可是我们的家乡!”
阴丽华、邓终、邓奉都是新野人。
阴丽华低垂下头,眼圈湿红,喃喃说道:“大司马犯下的过错,不应该由陛下来承担。”
邓终摇头,说道:“丽华,你错了。任命吴汉为主将的人是谁?刘秀!派遣吴汉率军来南阳的人又是谁?还是刘秀!他刘秀不是罪魁祸首,谁是罪魁祸首?
“丽华,像刘秀这样的小人、伪君子,你也不要再回到他的身边了,更不要在我和大哥面前帮他说话!我和大哥,与刘秀不共戴天,新野之仇,南阳之仇,我和大哥,一定会加倍讨回,还南阳百姓,还新野乡亲一个公道!”
“元鹏……”阴丽华还要说话,邓终摆摆手,打算她下面的话,说道:“如果丽华这次来南阳,只是为了劝大哥和我向刘秀投降,那丽华恐怕是要白跑一趟了,大哥和我,断然不会投降,只会与刘秀死战到底!”
“元鹏,我不希望元之和你有事!”
“哈哈!”邓终仰面而笑,张开手臂,说道:“现在,大哥麾下,兵马不下十万,且董訢、秦丰、延岑,皆以大哥马首是瞻,这一仗打下去,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以兵力来说,刘秀的确是兵多将广,拥兵数十万众,可问题是,刘秀现在是多线作战,一边分兵和赤眉军打,一边分兵提防着刘永,剩余的兵力才在南阳。
吴汉军现已被包围,洛阳根本无兵可派,说白了,吴汉军已然成为一支孤军,这一仗,己方胜利在望,只要消灭了吴汉一部,不仅大挫刘秀的士气,而且连洛阳都岌岌可危。
看邓终态度坚决,自己说不动他,阴丽华也不强求,说道:“我要见元之!”
邓终摇头说道:“丽华见到我大哥也没用,我大哥绝不会改变主意!”
许汐泠突然说道:“元鹏将军并非元之将军,又怎能代元之将军做主呢?”
邓终闻言,眯了眯眼睛,阴测测地目光向许汐泠看过去。
他对阴丽华有感情,但对许汐泠可没有任何感情。在他眼中,阴丽华不仅仅是刘秀的阴贵人,更是他的朋友,他的青梅竹马,而许汐泠,仅仅是刘秀的女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