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秀率领的汉军,与数倍于己方的敌人在树林中展开了混战,双方打乱成了一团,分不清楚东南西北,人们只剩下一个念头,就是杀光眼前的一切敌人。
这一仗打的惨烈,双方都是伤亡惨重,刘秀麾下的两千多汉军,战至现在,伤亡已经不下两千,即便是有万余众的赤眉军,伤亡也是超过了五千。
汉军当中,县兵战力较弱,但危急时刻,也爆发出强大的战斗力,至于禁军和羽林军,人数虽少,但却强力强悍。
刘秀这边遭到赤眉军的伏击,同样的,贾复、王梁那边也遭到赤眉军的伏击,只不过贾复、王梁等人兵力众多,赤眉军在他们身上也很难占到便宜。
且说刘秀,他拉着许汐泠,左突右冲,他周围的敌人数量越聚越多,反而是己方的将士越打越少。
就在刘秀全力砍杀蜂拥而至的敌军时,猛然间,就听嗖嗖嗖数支冷箭飞射过来。
刘秀反应极快,就地向旁翻滚,啪啪啪,一连串的弩箭钉在地面上。紧接着,数名手持长剑的赤眉军向刘秀这里箭步冲来。
这几名赤眉军,穿着不同于普通赤眉军兵卒的杂乱无章,而是清一色的黑衣、黑裤,手持佩剑,眉毛也没有涂抹成红色。
其中一人来到刘秀近前,二话不说,分心便刺。刘秀向外挥剑,当啷,随着一声脆响,刺来的长剑被弹开,刘秀紧接着回手一剑,反削对方的脖颈。
那名黑衣人抽身后退,在他闪躲开刘秀反击的同时,另一名黑衣人又到了刘秀近前,剑锋直取刘秀的眉心。
刘秀向旁侧身闪躲,挥剑反击。黑衣人抽身而退,立刻又有另一名黑衣人扑了上来。
这几名黑衣人,不仅武艺高强,身法敏捷,而且配合娴熟,每一次的出手,都是毙命的杀招。刘秀和他们对了几招,心里生出熟悉感,暗道一声:是四阿死士!
以前,刘秀和四阿死士交过手,对于四阿死士的作战方式,他多少了解一些,眼前的这些黑衣人,和他当初在洛阳遇到的四阿死士,几乎是一模一样。
四阿死士藏于这支赤眉军当中,倒也没有什么好稀奇的,根据花非烟的调查,四阿的首领就是陌鄢,陌鄢现在是赤眉军的国师,他派出手下人到河内,辅佐这支赤眉军别部,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判断出对方的身份,刘秀提起十二分的小心。
黑衣人的人数并不多,只有六人,但每一人的出手,都犹如雷霆万钧一般。一旦未能躲开,或者未能招架住,不死也得是重伤。
刘秀已经作战许久,体力消耗严重,现在又以一己之力,独占六名四阿死士,逐渐开始支撑不住,被对方一轮接着一轮的凌厉攻势,逼得连连后退。
他暗暗咬牙,故意买了个破绽。
对面的一名黑衣人见有机可乘,如同疯狗似的抢攻了上来,一剑直取刘秀的心口窝。刘秀闪躲稍慢,就听沙的一声,剑锋从他的腋下刺入,将其衣服划开一条口子,连带着,鲜血从衣服的破口处流淌出来。
刘秀一缩手臂,将对方的佩剑死死夹击,对方正要全力拔剑,他紧接着一剑,刺入对方的小腹。
赤霄剑的锋芒都从对方的后腰探了出来。见状,另一名黑衣人咆哮一声,箭步上前,一剑刺向刘秀的胸口。刘秀将被刺穿小腹的黑衣人向自己面前一拉,用黑衣人的身躯来帮自己挡对方的这一剑。出剑的黑衣人眼眸一闪,急忙收剑,也就在这一瞬即逝间,刘秀腰身一扭,侧踢出一脚,正踢中对方的前胸。
那名黑衣人闷哼一声,身子倒飞了出去,噗通一声,摔出两米开外,人躺在地上,胸口一起一伏,随后哇的一声,吐出口血水。
刘秀刚击倒两名黑衣人,就听背后恶风不善,他本能反应的向前弯腰。
沙!一支长剑从他的头顶上方横扫而过,不等刘秀直起身形,另有两把佩剑分从他的左右向他急刺过去。
刘秀来不及细想,身子蜷缩,向前翻滚,险险躲避开这两剑。
剩下的四名黑衣人还要继续围攻刘秀,虚英、虚飞二人从附近的树林中冲了出来,将四名黑衣人挡住,同时头也不回地喝道:“陛下快走!”
刘秀急促地喘息着,汗珠子顺着他的鼻尖、下颚,滴滴答答的向下流淌。他一手持剑,一手握住腋下的伤口,对虚英、虚飞说道:“随我一切走!”
虚英、虚飞没有时间说话,两人与四名黑衣人以快打快,战成一团。
那名被刘秀踢倒的黑衣人,向旁爬了一段距离,依靠着一颗树木,慢慢坐起身形,同时,他端起一只弩机,对准刘秀,就要放箭。
结果他的手指还没来得及扣动弩机的悬刀,斜侧里砸来的一记闷棍,正中他的头顶,许汐泠抡出的一棍子。
啪!这棍子的力道之大,把好粗的棍子都震折了,那名黑衣人声都没吭一下,立刻扑倒在地,双目圆睁,鲜血顺着他的头顶汩汩流淌出来,他四肢抽搐,出气多入气少,眼瞅着是不行了。
许汐泠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千金小姐,而是道家高人苡尘先生的得意弟子,论身手的话,她即便比不上四阿死士,但也差不了多少。
只不过许汐泠从来都不崇尚武力,也看不起武力,苡尘先生打小就教导自己的弟子,身为女子,如果要靠动刀动剑去解决问题,那是下下乘。
所以,苡尘先生教出来的弟子,大多都如许汐泠、溪澈影这般的千娇百媚。
此时为了帮刘秀,许汐泠使出了全力,这一记闷棍,直接砸碎了黑衣人的头骨,令其当场毙命。
刘秀听闻动静,向许汐泠那边看了一眼,看到手拿半截木棍的许汐泠,还有倒下她脚下的黑衣人尸体,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刘秀也没有多说什么,向她点了下头,提剑冲向正与虚英、虚飞作战的四名黑衣人。
得到虚英、虚飞二人的相助,刘秀的压力锐减,剩下的四名四阿死士,没有坚持太久,皆被刘秀、虚英、虚飞三人毙于剑下。
解决掉这几个死士,刘秀等人无不长长松口了口气,他们依靠着树干,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打到现在,无论是刘秀,还是虚英、虚飞,都已如同血人一般。从他们的头上、身上滴落下来的汗水,都不是透明状的,而是鲜红色的。
就在他们几人趁着这短暂的空档歇息的时候,附近的树林当中,沙沙沙的又走出来十数名黑衣人,而在这十几名的黑衣人当中,还夹着一个异类,一位身着青衣的中年人。
这名中年人,左手持剑,剑身并未出鞘,他一步步地向刘秀接近过来,同时嘴角勾起,一字一顿地说道:“刘、秀!”
虚英、虚飞眼中同是寒芒一闪,双双喝道:“大胆!”
青衣中年人没有理会虚英、虚飞,甚至都没多看他二人一眼,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刘秀身上,幽幽说道:“刘秀,你还真是命大,我们的人,三番五次的折在你的手里。洛阳一次,修武一样。”
听闻这话,刘秀心思一动,眯了眯眼睛,问道:“阁下是何人?”
青衣中年人轻飘飘地回了一句:“管婴!”
他的声音不大,但听在虚英、虚飞乃至许汐泠的耳朵里,无不倒吸口凉气。四阿,可分为四部分,由四名首领分别负责,这四位首领,也可以称之为四阿中的四教头。
他们分别是阮修、田兮、管婴、齐仲。
现在这名青衣中年人自称管婴,那么他就是四阿的四首领之一。刘秀也没想到,四阿首领之一的管婴竟然会在这支赤眉军别部里。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管婴,说道:“原来是管先生。”
“听起来,你似乎知道我这个人。”
刘秀振作精神,慢慢站直身形,神态从容,似笑非笑地说道:“阮修、田兮、管婴、齐仲,四阿的四首领,也是四阿的四教头,教导出一大群身手高强但又看淡生死的死士,管先生功德无量啊!”
听闻这番嘲讽的话,管婴周围的黑衣人齐齐目露凶光,怒视着刘秀的眼神,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了似的。
管婴则是仰面而笑,对上刘秀嘲笑的目光,他幽幽说道:“今日,我定要取你首级回长安!”
“管婴,你好大的口气!”虚英怒吼一声,蹬步上前,一剑向管婴的脖颈横扫过去。对于虚英攻上来的这一剑,管婴仿佛没看到似的。
等剑锋距离他的脖颈已不足半尺了,他的右手臂突然一晃,佩剑抽出,空中乍现出一道寒芒,紧接着就听当啷一声脆响,剑与剑碰撞在一起,乍现出一团火星子。
这一刻,虚英感觉迎面袭来排山倒海之力,他双脚贴着地面,向后倒滑了出去。他一直滑出一米远,才算把身形停下来,持剑的手都在突突的哆嗦个不停。
管婴依旧是看也不看虚英,他提着佩剑,不紧不慢地继续向刘秀走过去,只是在路过虚英身边的时候,他轻描淡写地说道:“一炁门虚子辈弟子,即便是你的师伯、师父、师叔见到我,也要礼让三分。”
不用再交手,只一次的过招,以及从对方身上散发过来的强大压迫感,便让虚英心里明镜似的,自己无论如何也不是管婴的对手。
如果管婴是冲着别人来的,此时虚英一定会头也不回的跑掉,但现在管婴是冲着刘秀来的,虚英不能跑,哪怕明知不敌,他也要拼尽全力,掩护刘秀离开。
他把佩剑从麻木得快要失去知觉的右手交于左手,而后断喝一声,再次持剑向管婴冲了过去。管婴没有回头,只随手将剑向后一挥。
他的出招,看似随意,可在虚英的眼中,快如闪电一般。
他全力向下弯腰,闪躲管婴的回手剑,那知这只是管婴的虚招,佩剑在他的手掌上旋转一圈,剑锋朝下,向虚英的后脖颈狠狠刺去。